苏蘅回到房间时,床头的老式座钟刚敲过十二下。
她反手锁上门,高跟鞋踩在羊毛地毯上没有声响。
衣柜里挂着今晚穿的香槟色晚礼服,裙角还沾着顾知夏撞翻香槟塔时溅上的酒渍——像块暗黄的疤,正对应着原身记忆里那些被撕碎的糖人纸。
"啪"的一声,台灯亮起。
书桌上摊开的牛皮纸袋里,整整齐齐码着这半个月来收集的证据:顾知夏让人在她汤里下荨麻提取物的监控截图(厨房角落的摄像头恰好拍到周强往汤盅里倒小瓶液体)、收买周强的银行转账记录(账户是顾知夏名下的海外壳公司)、还有今早顾知夏让女佣在她衣帽间放蛇的聊天记录(备注"夏夏宝贝"的微信号发来"按计划办")。
她指尖划过转账记录上的签名栏——顾知夏的字迹和小时候给原主写的"蘅蘅姐姐收"的糖人纸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的"夏"字最后一捺拖得老长,像把藏在袖中的刀。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林姨的消息提醒。
苏蘅抬头看向墙上的老照片:十二岁的原主和顾知夏蹲在花园里,一人捧着半块融化的糖人,笑出小虎牙。
照片边缘已经泛旧,像被时间浸过的眼泪。
"不能再心软了。"她对着照片轻声说,把最后一叠顾知夏伪造顾老夫人签名转移资产的文件压在最底下。
窗外的月光渐渐被乌云遮住,苏蘅把所有材料扫描进U盘,又用碎纸机处理了纸质版。
碎纸机的嗡鸣声里,她听见楼下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顾知夏的房间方向。
"小姐,该睡了。"林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试探的轻。
苏蘅把U盘塞进胸针暗格里,打开门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林姨,明早能陪我去花园走走吗?
有些话想和您说。"
林姨的手在门框上顿了顿,眼角的皱纹里浮起点欣慰:"好,六点半,老地方。"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木槿花的花瓣。
苏蘅踩着鹅卵石小路走向花园凉亭时,李叔已经替林姨摆好了桂花茶。
老人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十年前替顾老夫人挡车祸留下的。
"昨晚的事,我都看见了。"李叔往她杯里添茶,茶水在白瓷杯里晃出月牙,"周强被送进局子前,我审过他。
那小子说顾二小姐许了他一套郊区房,比五十万现金还诱人。"
苏蘅把U盘推到石桌上:"这里面有顾知夏近三年做的所有手脚。
她伪造老夫人签名转走的三千万,给周强的购房合同,还有让私人医生改原主体检报告的记录......"
林姨的手突然抖了下,茶盏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
她年轻时是顾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最见不得人糟践主家:"难怪老夫人这半年总说头晕,原来是有人把降压药换成了维生素片!"
"我需要两位帮我做两件事。"苏蘅的声音像浸过晨露的琴弦,清冽却有力,"第一,帮我联系信得过的私人侦探,查顾知夏背后的海外账户;第二,今晚家宴时,让老夫人看到这份体检报告——"她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原主根本没有遗传性心脏病,是顾知夏让人改的,为了把她逼出顾家。"
李叔捏着体检报告的手青筋凸起:"我这就去安排侦探社。
林姨,你去把老夫人常用的药盒拿过来,我让人送检。"
林姨突然握住苏蘅的手。
她的掌心有常年做针线活磨出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小姐,你和当年的二夫人真像。
她护着老夫人时,也是这样......"话没说完就被晨风吹散了。
中午十二点,苏蘅站在"明察"侦探社门口。
深木色的招牌在风里晃了晃,和原书里顾知夏用来查原主黑料的那家一模一样——她早让人改过营业执照,现在老板是李叔的远房侄子。
"苏小姐。"穿灰西装的侦探推了推金丝眼镜,把牛皮纸袋推过来,"顾二小姐的海外账户确实和郑家有关联。
郑家养女郑雨薇,是她高中同学,现在在瑞士银行做客户经理。"
照片从纸袋里滑出来。
顾知夏和郑雨薇在日内瓦湖畔的合影里,两人举着红酒杯,身后是顾氏集团刚收购的酒庄。
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原书里顾知夏最后能逃去国外,靠的就是郑家的船票。
"还有这个。"侦探又递来一叠监控截图,"三天前凌晨两点,顾二小姐的车进了郑家老宅。
车上搬下来的箱子,和您提供的顾家丢失的古董清单里的檀木匣尺寸吻合。"
苏蘅把照片一张张拍进手机,每按一次快门,心跳就快一分。
当拍到顾知夏从郑雨薇手里接过支票的画面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这哪是真千金,分明是郑家安在顾家的棋子。
顾砚的办公室在顾氏大厦38层。
落地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他的侧脸镀成琥珀色。
苏蘅把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点开,放在他面前的红木桌上:"顾总,这是顾知夏和郑家勾结的证据。
她转走的顾家资产,有一半进了郑家的海外信托。"
顾砚的手指停在那张檀木匣的照片上。
他西装袖扣是顾家的家徽,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她让人在我汤里下荨麻开始。"苏蘅想起昨晚他替自己挡住宾客目光时的影子,"原书里顾知夏是真千金,可现实里......"她顿了顿,"您不觉得她太急着赶走我了吗?
急得像怕我发现什么。"
顾砚突然笑了。
他的笑不像平时那样带刺,倒像拆穿了某个精心设计的局:"上周我让人查顾知夏的出生证明,瑞士那家医院说当年的接生记录被烧了。"他抽出钢笔在照片上圈出郑雨薇的脸,"郑家最近在竞购顾氏旗下的海岛度假村,而顾知夏......"
"是他们的筹码。"苏蘅接口道。
她看见顾砚眼底的暗潮翻涌,像暴雨前的海面。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顾砚突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的背影被暮色拉得很长,声音却比平时更沉:"需要我做什么?"
"公开顾家对我的认可。"苏蘅把U盘推过去,"老夫人今晚要看体检报告,我需要您在场。
如果顾知夏发难......"
"我会替你挡着。"顾砚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照片哗啦作响。
他的目光落在苏蘅胸针上——那枚暗格里藏着所有证据,"你比原书里的苏蘅聪明十倍。"
苏蘅收拾东西时,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条未读短信:"小心你身边的人。"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号码。
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我让人查吗?"
"不用。"苏蘅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时正撞进他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度,像冬夜里突然亮起的暖炉,"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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