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镜面映出苏蘅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攥着U盘而泛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二下时，她才慢悠悠掏出，屏幕上"林姨"两个字在幽蓝光线里跳动——这是她生母留下的旧部，当年在顾家最落魄时偷偷给她送过热粥，比顾宅里大多数人都可信。
"三点老茶馆。"她对着电梯数字键按下"1"，金属门缓缓闭合的刹那，指腹轻轻蹭过U盘边缘的刻痕——顾砚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可她更清楚，真正安全的从来不是藏东西，而是让想找东西的人以为自己找到了。
老茶馆后巷飘着茉莉香，林姨坐在靠窗位置，蓝布衫袖口沾着点茶渍。
苏蘅刚拉开木椅，对方就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周强的车票记录调出来了，他上周三从B市坐夜班车到的，用的是假身份证。"纸页摩擦声里，林姨又补了句，"不过他手机信号昨天在顾氏研发部附近出现过三次。"
苏蘅翻开纸袋，照片上男人寸头、左眉骨有颗痣——和昨晚撞翻椅子的背影完全吻合。
她指尖停在车票复印件上，研发部...原书里顾知夏为了给顾氏项目使绊子，确实买通过研发部的实习生，难道周强是来替她找数据漏洞的？
"再帮我查顾知夏最近接触的人。"她合上纸袋时，茶盏里的茉莉突然沉底，"特别是穿西装的，说话带点鼻音的。"原剧情里顾知夏的合作伙伴是个耳鼻喉科常客，这点她记得清楚。
林姨把茶钱压在瓷碟下，起身时衣角扫过苏蘅手背："晚宴的宴会厅钥匙在李叔那，他说你随时能去看。"
李叔的支持来得比预期顺利。
苏蘅站在宴会厅门口时，老门房正用布擦着铜门把，见她来，从裤兜摸出钥匙串："二夫人当年总说这厅的水晶灯像星星，小姐你看看，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水晶灯确实亮得晃眼。
苏蘅仰头时，发梢扫过锁骨，目光却没停在灯上——她在数柱子。
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的墙裙有道半指宽的缝隙，被深棕丝绒遮盖着。
她走过去，指尖轻轻一挑，丝绒帘荡开条缝，里面是暖气管的检修口，刚好能塞下一支录音笔。
"李叔，今晚您负责引开西侧走廊的保安。"她转身时，李叔正踮脚擦窗框，白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就说后园的月季被偷了，您知道，顾老夫人最宝贝那几盆。"
老门房擦窗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时眼角的皱纹堆成花："小姐心里有数就行。"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花园，苏蘅捧着杯柠檬水往回走，转过月洞门时正撞见顾婉儿。
对方穿件浅粉针织裙，手里捏着半朵被揉皱的绣球，见她来，指尖的花瓣扑簌簌往下掉："蘅蘅，我正想找你呢。"
"表姐。"苏蘅放慢脚步，鞋跟碾过碎石子的声响突然清晰，"是为了晚宴的事？"
顾婉儿把绣球扔进旁边的竹篓，竹篾刮得花瓣发出细碎的响："知夏最近总说...说你抢了她的位置。"她抬头时睫毛颤了颤，"我昨晚看见她在书房打电话，说什么'今晚必须让所有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苏蘅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望着顾婉儿耳后那枚珍珠耳钉——原主记忆里，这是顾知夏十六岁生日送的，"表姐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我可以帮你留意她的动向。"顾婉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当年在医院，你还给我递过温水。"
苏蘅垂眸看那只手，腕骨上还留着原主被顾知夏推搡时的淤青。
她轻轻抽回手，玻璃杯在石桌上磕出轻响："那就麻烦表姐了。"
五点整，宴会厅的水晶灯开始调试。
苏蘅站在第三根柱子后，丝绒帘在指尖滑过，检修口的铁片有点硌手。
她摸出林姨给的微型录音笔，按下开关时，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高跟鞋，鞋跟敲在大理石上的频率和顾知夏一模一样。
她屏住呼吸，后背贴上冰凉的墙。
"...必须今晚解决，顾砚最近查得太紧。"顾知夏的声音混着瓷器碰撞声，"周强那边没找到东西，说明苏蘅藏得更深。"
另一个男声压得很低，带点鼻塞："我让人在她的汤里加了点东西，喝下去半小时就会浑身起疹子，到时候你只要说..."
"够了。"顾知夏的声音突然拔高，"你只需要确保她出丑，剩下的我来。"
脚步声往主厅去了。
苏蘅摸出录音笔时，掌心全是汗，金属外壳被焐得发烫。
她把帘子重新理平整，转身时正撞上进厅布置的侍应生，对方端的香槟塔晃了晃，最顶层的杯子"叮"地掉在地上。
"苏小姐？"侍应生弯腰捡杯子，抬头时眼神闪了闪，"顾二小姐在主厅等您。"
主厅的水晶灯已经全开，顾知夏站在落地窗前，香槟杯里的气泡"滋滋"往上冒。
她穿件酒红色鱼尾裙，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苏蘅，你猜今晚结束后，顾家还会留你吗？"
苏蘅望着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那枚和顾老夫人同款的翡翠戒指正泛着冷光。
她伸手端起旁边托盘里的香槟，杯壁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二小姐这么有把握？"
"当然。"顾知夏的笑里带着刺，"有些人啊，生来就不该出现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苏蘅喝了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
她望着顾知夏耳后若隐若现的通讯耳机，手指轻轻抚过耳垂——那里藏着林姨给的微型接收器，能实时监听十米内的对话。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宾客的谈笑声像潮水般涌进来。
顾知夏的目光扫过门口，整理了下裙角，转身时发梢扫过苏蘅的手背："好戏，要开始了。"
苏蘅望着她走向人群的背影，指尖悄悄碰了碰藏在袖口的录音笔。
水晶灯在头顶流转着光，照得满厅的银器和珠宝都在发亮，却照不穿那些藏在笑容下的算计。
晚宴的钟声即将敲响。
她捏了捏裙角，那里缝着李叔给的保安巡逻时间表——所有的局，都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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