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卢宁一冲进了李叔家的小院。
“李婶！小荷醒了吗？“他急切地问道。
屋内，李婶正用湿布擦拭小荷的额头。少女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但眼睛依然紧闭，额头时不时流下汗水。
“已经好多了，可就是不醒...“李婶的声音沙哑，眼下挂着两轮青黑，“你李叔天没亮就去请白术大夫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头发花白的白术大夫挎着药箱匆匆进屋。白术大夫是怡丰城最有名望的郎中，也是之前给小荷看病的大夫。
“让老夫看看。“他走到床边，枯瘦的手指搭上小荷的腕脉，整个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铜壶滴漏的声音嗒嗒作响。
“毒已解，但寒毒入髓太久...“老大夫收回手，长叹一声，“伤及根本，非药石可医。若要醒来，恐怕得仙师出手才行。“
“仙师？“卢宁一心头一跳，急切问道，“哪里能找到仙师？“
白术大夫捋了捋胡须：“每月十五，青竹宗的仙师会来城里换药。今日初五，还有十日。“
他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白色药丸，表面布满细密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卢宁一瞳孔微缩。这丹药的模样、气味，分明和游戏里的一品化瘀丹一模一样！
“这是便是上月老夫与仙师换的丹药，可惜只对活血化瘀和摔伤有效，名为...“
“化瘀丹？“卢宁一脱口而出。
白术大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竟认得？“
“在...在古籍上见过。“卢宁一急忙掩饰，不过却是内心一动，“那请仙师出手要多少银钱？“
“仙师一般不收银钱，只收丹药或者灵石。“老大夫苦笑，“要请仙师出手，至少也得两枚化瘀丹，普通人家攒五年也未必能够买得起。“
卢宁一想了想，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李叔，“他转身，“能带我去城东药堂看看吗？“
城东药堂的后院杂草丛生，枯黄的藤蔓绞在斑驳的土墙上，像是被人随手丢弃的麻绳。卢宁一跟着李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陈年药渣的苦涩扑面而来，几只肥硕的老鼠从墙角陶罐堆里窜出，眨眼消失在杂草中。
“就这破鼎？“李叔用鞋尖踢了踢垫着石块的青铜丹鼎，蛛网簌簌落下，露出鼎身上几道狰狞的裂痕，“二十年前老张头炼药炸了膛，碎片崩飞半片屋顶，后来就没人用了。“
卢宁一没有接话，手指抚过鼎身上的云纹，那些本该如流水般连贯的纹路，在靠近鼎耳处突兀断裂，像是被利刃生生刮去一块。他蹲下身，借着漏进破瓦的日光细看，裂纹边缘隐约残留着阵法的刻痕，但阵眼处却被凿了个缺口，仿佛一只被挖去眼珠的眼睛。
“可惜了，这鼎之前至少也是三品丹炉，被炸炉后现在最多只能炼最基础的凡品丹药了。“卢宁一心里感叹道。青铜鼎表面泛着暗哑的青光，鼎足处还沾着不知年月的药渣，像是干涸的血迹。
“李叔，这丹炉应该还能用，我们去药堂正门买草药吧。“
来到药堂前厅，斑驳的木质柜台后传来窸窣响动。卢宁一屈指敲了敲台面：“老板，借用丹炉怎么收费的？“
药堂伙计从柜台后探出头，是个满脸雀斑的少年，袖口沾着干涸的药渍，指尖还粘着半片风干的甘草：“租鼎一日二十文，草药另算——先说好，炸了鼎照价赔！“
“化瘀丹要哪些药材？“他状似随意地问，余光却盯着伙计的反应。
伙计从柜台下拽出本油腻的册子，封面“怡丰药典“四个字已褪成暗褐色：“轻灵草二钱、银月花三株、青石粉...“
“等等！“卢宁一突然打断，“不是该用银月花、流莹草、恒心草各一株么？“
空气骤然凝固。
伙计眯起眼，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册子边缘，将“青石粉“那页纸抠出个半月形的缺口：“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话？“他哗啦翻到某页，泛黄的纸面上赫然是工整的楷书：
「化瘀丹方：轻灵草为主药，银月花为辅药，青石粉为药引，需武火炼制...」
卢宁一却是十分不解，这世界的草药性状虽与游戏一致，但配伍逻辑像是被人刻意打乱的算盘——珠子还是那些珠子，却再也打不出正确的数目。
“我...我在山里捡到本残卷。“他扯了扯嘴角，随便找了个理由，“许是哪个赤脚郎中胡乱写的。“
“哼！“伙计突然压低声音，药柜阴影落在他半边脸上，“二十年前仙师驾临时，就把所有野方子烧光了。上月西街王麻子偷改丹方炼药，结果吃了不到半炷香就七窍流血...“他猛地拉开抽屉，抓起把暗红色的干草，“就和这草一样，血浸透了三层褥子！“
卢宁一盯着那把染血的干草，“切，不就是凝血草吗，吓唬谁呢？还不就是想多卖我一些草药！我聪明得跟猴一样，才不上当呢！”于是他摸出钱袋，三百六十文铜板叮当落在柜台上：“银月花、流莹草、恒心草各一株，再租鼎三日。“
伙计喉结滚动两下，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得转身去给卢宁一取草药。
“拿去吧。“伙计无奈地把草药放到柜台上，“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吃了七窍流血可别赖我！“
卢宁一抱着草药走向后院，残破的青铜鼎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鼎腹裂痕里卡着半片焦黑的草药，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他想起游戏里新手教程的提示：凡人炼制一品丹药似乎会降低成功率。
“我记得游戏里还有一种特殊的炼丹手法，可以提升炼丹的成功率...“他摩挲着流莹草锯齿状的叶片，草汁在指尖晕开淡金色的纹路，“但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用，还是先买一份材料试试吧，毕竟自己这个孤儿钱不多。为了我的系统，哦不，为了治好小荷，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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