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书房浸在暴雨的阴影里,烛火被穿堂风撕扯得忽明忽暗。沈知锦腕间铁链缠着半截染血的石榴裙裥,黑甲卫的刀鞘抵住她后腰,将人重重按跪在青石砖上。铜镜悬在梁下,映出她散乱的发髻下那双淬毒的眼——像极了三年前刑场上将死的母狼。
"阿锦的字迹,倒比从前更凌厉了。"陆沉舟捏着竹哨在烛火上缓缓转动,琥珀色的瞳仁里跳动着危险的光。竹身柳纹被火舌舔得卷曲,焦糊味混着他袖间的龙涎香,织成一张窒息的网。羊皮密信从哨管中抽出的刹那,林婉儿突然扑向案几,却被黑甲卫的刀背拍翻在地。
"姐夫!这贱人要害你!"她鬓发散乱,金步摇坠子勾住衣襟,露出颈间月牙形疤痕——与哑奴、老赵如出一辙的标记。沈知锦盯着那道疤,忽然想起灭门那夜母亲被铁链勒出的淤痕,喉间涌上腥甜。
陆沉舟用银刀挑开密信,火光中《折柳曲》残谱舒展如毒蛇蜕皮。夹页间"愿如梁上燕"的诗句灼烧着林婉儿惨白的脸——那是她及笄时央着沈知锦教她写的,每一笔都带着虚伪的讨好。"表妹连儿时笔迹都认不得了?"沈知锦的冷笑撞在铜镜上,回声如利刃刮骨,"还是说......你怕这诗里住着沈家三十七条冤魂?"
烛火猛地一晃。陆沉舟将密信按向焰心,火舌吞没"梁上燕"三字的瞬间,林婉儿袖中滑出一枚铜钱,正坠入案几血泊——镜墙裂缝中嵌着的北狄证物,边缘缺口咬合沈知锦怀中的青铜钥匙。铜钱在血水中浮沉,狼图腾纹路逐渐充血,宛如活物苏醒。
沈知锦突然暴起,腕间铁链绞住黑甲卫的脖颈。玄铁链绷断的脆响中,她如离弦之箭扑向残破裙裾,浸透雨水的内衬被撕下时发出裂帛之音。北狄密文"景明元年陆氏通敌"在烛光下扭曲,陆沉舟的私印金粉随血迹流淌,汇成边关布防图的脉络。
"陆大人可认得这印鉴?"她将血图抖开,金粉簌簌飘落,"还是说......要请太子殿下辨一辨真伪?"窗外隐约传来玄铁蹄声,太子亲卫的猎鹰在暴雨中长唳,羽翼拍碎雨幕的声响清晰可闻。
陆沉舟徒手攥住燃烧的密信,掌心皮肉焦糊滋响。他掐住林婉儿咽喉的力道让月牙疤迸裂,黑血顺着指缝淌成溪流:"本官倒是小瞧了你。"林婉儿在窒息中狂笑,齿间毒囊咬破的瞬间,北狄密语混着血沫喷溅:"王庭早知你是......"
话音未断,人已气绝。沈知锦袖中半片血裙浸透指尖伤口,密文"北狄王女弑母之仇"在雷光中狰笑。她突然将铜钱钥匙刺入陆沉舟腕脉,狼图腾纹路吸饱鲜血,在案几上蜿蜒成半幅北狄王庭地图。古井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似有棺椁正在开启。
"这钥匙能开沈家古井的秘匣,"她贴在他渗血的耳垂低语,"你猜里面除了通敌信......可会有你生母的脐带?"陆沉舟瞳孔骤缩,心口纹身"梁上燕"的刀疤崩裂渗血,与铜镜中映出的少年身影重叠——那是他亲手将匕首捅进生母胸膛的雨夜。
暴雨如注,沈知锦撞破窗棂跌入雨幕,怀中紧搂的半片血裙被狂风撕扯,密文“北狄王女弑母之仇”在雷光中狰笑。铜钱钥匙在她掌心发烫,边缘缺口渗出的血珠与雨水混成暗红的溪流,蜿蜒向古井深处。井底机括转动的闷响如恶鬼叩棺,锈蚀的铁链绞动声刺破雨幕,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井底哀嚎。
陆沉舟追至井边,心口纹身“梁上燕”的刀疤崩裂渗血,与铜镜中映出的少年身影重叠——那是他亲手将匕首捅进生母胸膛的雨夜。他伸手欲抓沈知锦的衣袂,却被她反手将铜钱钥匙刺入腕脉,狼图腾纹路吸饱鲜血,在井台上蜿蜒成北狄王庭的地图。
“你以为井底只有通敌信?”沈知锦的笑声混着雨声,凄厉如鬼哭,“你生母的脐带、你父亲的降书,还有你亲手写给我母亲的情诗……都在那里!”她纵身跃入井中,铜镜碎片随她坠落,映出陆沉舟扭曲的面容。
井底秘匣被钥匙开启的刹那,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知锦的母亲——北狄王女阿史那氏的尸骨静静躺在匣中,手中紧攥着一封血书:“吾女知锦,若见此书,当知汝父沈崇山为护汝母子,甘背叛国之名。陆氏通敌,弑吾满门,汝当以血偿之。”
暴雨中,太子亲卫的玄铁蹄声逼近,猎鹰长唳划破夜空。沈知锦将血书收入怀中,铜钱钥匙插入井壁暗格,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古井坍塌,将陆沉舟的身影彻底掩埋。
她立于废墟之上,血裙如战旗猎猎,眸中燃着复仇的烈焰。远处,北狄王庭的狼烟已在天际升起,而她手中的铜钱钥匙,正指向更深的真相与更血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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