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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夜进宁固

《隋断南北魂》 世外雪域/著, 本章共4132字, 更新于: 2024-09-23 08:07

五天后,大伙儿绕过上洛郡,黄昏时分,队伍悄摸摸地从长岭县城后头两里地的地方穿过去了。这会儿,天上飘起了雪花,看着大家都累得不行,速度也慢了下来,张奇心里很不是滋味。

长岭县就在眼前,天也快黑了,雪花又下来了。张奇走到车前,小声对里面的人说:“大人,咱们到长岭县了,大伙儿这几天累坏了,现在又下雪,咱们不如进城里休息一晚,补给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怎么样?”

庄瑾人老体力不支,这几天的奔波让他快散架了,正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听见张奇说话,赶紧在两个夫人的帮助下坐直了,拉开窗帘看看天,又瞧瞧后面的人,就对张奇说:“咱们走了五天,三百多里地了,现在上了洛郡地界,应该没事了。休息一下挺好,你和关统领他们商量一下,这地方不熟,得小心,保密和防御都得做好。”

张奇走开后,庄瑾又瞧瞧后面的队伍,拉上窗帘,叹了口气坐回了车厢。

这时,大夫人庄萧氏轻声说:“老爷,您身体不好,能歇会儿是好事,隋先生那边怎么样了?等他一下也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点忧伤地说:“唉,他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冷的天,真是让人担心。”

二夫人庄梁氏小声接茬:“是啊,那么个文雅的年轻人,要面对那么多凶狠的骑兵,想想都害怕。”

庄瑾听后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别瞎想了,我感觉隋先生不简单,他能安全回来的。”

三位夫人点点头。

突然,庄梁氏想起临别时的情景,疑惑地问:“老爷,您说要把梦娘嫁给隋先生,真的假的?”

三夫人庄杨氏忙提醒:“是啊老爷,这可不能开玩笑,梦娘毕竟是太子妃。”

庄萧氏心里不舒服,太子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虽然太子不在了,但这事还是让她觉得不妥。

庄瑾叹了口气:“那时候没办法,你们也看见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合适。梦娘身份特殊,不小心会引起非议,对小世子继承皇位也不利,这事儿得再考虑。”

几位夫人都不说话了,她们知道那时候没有更好的选择,也许就是老爷的这个决定,才救了大家的命。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里也在聊这个事。

“小姐,老爷要把你嫁给那个…那个登徒子,你怎么不反对?”侍女小玲儿不满地说。

梦娘累得正想睡,听见小玲儿的话,心里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让她心里暖暖的。

小玲儿不停追问:“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登徒子了?”

梦娘脸上泛起红晕,假装生气地说:“胡说!以后别叫他登徒子,他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我们可能都没机会坐在这儿说话了。”

她轻声叹息:“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追兵,我真是担心。别再说那些没心没肺的话了,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张奇去长岭县城找了个客栈让大家休息,这地方偏僻得很,京城的大变动这边人都不知道。

县城破破烂烂的,城墙有一面还缺了个大口子,县城不大,估计住着万多口人,大部分住的都是茅草屋。逃难嘛,除了几个特定的人得出去买东西,其他人就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能去。关东旭他们几个一商量,对外就说是回老家探亲的队伍。

队伍在县城对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天也晴了,庄瑾就催着大家赶紧上路。

洵阳郡西南边,一百多里地外就是宁固县城。

四天后的傍晚,天上雪花依旧,庄瑾带着两百多号人到了宁固城城下。

听城门官汇报,御史大人亲自来了,宁固县令令狐男非常高兴,带着县衙一众官员和当地的一些乡绅冒雪出城迎接。

这里能见到故交,庄瑾和令狐男都特别开心。大家也很欣慰,总算是来到了一个建制比较健全的县城。

到了县衙,大家聊了一会儿,令狐男就把自己的官邸让出来给太子妃这群庄氏族人住,自己一家子搬到了城北别院,庄氏族人都觉得特别感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庄御史就问了问县城的防御情况。令狐男有点尴尬地说:“宁固是个小县城,城墙不到两丈高,兵丁也不足两千人,还都是些没打过仗的老弱病残。真打起来,估计坚持不了几天。不过,这些年风调雨顺,也没啥战事,粮食啥的还挺充足。”

庄御史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令狐男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东边的战事听说挺严重的,朝廷怎么样了?”

庄御史叹了口气,也没瞒着,就把江陵失守、皇帝驾崩的事说了。令狐男他们一听都惊呆了,一个个脸色惨白,都不说话了。

庄瑾看大家情绪低落,就接着说:“大家不用担心,陈霸先和王僧辩两位将军已经掌控了大局。南郑王现在控制着汉中和川蜀那一带,太子妃和小世子都在这里。等我们联系上南郑王,进了汉中,就可以以川蜀为根据地,重新再来。”

一听这话,大家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些,脸上也有了些许色彩。

这时,太子府的管事张奇说:“诸位,我知道,汉中现在南郑王萧普仁镇守,有三万精兵,城池坚固,粮食充足,背靠着蜀地,能守能攻。”

大家都点头,一下就有了信心。这时候,县衙门口的执事跑来说,有个叫陈三的人带着俩人要见御史大人。大家一听都高兴坏了,关东旭赶紧出去迎接。

没一会儿,关东旭带着陈三他们进来,一见庄御史,急忙行礼。陈三兴奋地说:“御史大人,好消息,隋衍先生一个人击退了敌人,杀了近千人,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这是个好消息,大家都激动不已,赶紧让陈三他们坐下。陈三就讲起了隋衍的山神打鼓战术。

最后,陈三强调:“我现在才知道,隋先生的那把大琴简直就是个神器,世上难找第二个。”

众人听完都惊叹不已,纷纷祝贺。庄御史也很高兴,心想没有追兵了,可以安心选择退守的地方,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他大大赞扬了隋衍的忠勇智慧,也表扬了陈三几人的英勇行为。

最后,庄瑾又问道:“你们走之前,先生有没有什么交待?”

陈三想了一会儿,想起了撤离那天隋衍说的话,赶紧说:“我们堆好草堆要走的时候,先生交待我们要保护好太子妃和小世子。我当时想留下来和先生并肩战斗,但被先生拒绝了,就没说别的了。”

“好男儿,好勇士,国之栋梁!面对强敌,他不畏艰险,舍己为人,真乃大将之才也!我令狐男一生都在寻找这样的雄才大略之人。有朝一日,隋先生回来,我要辞去这县令一职,跟随隋先生,为国征战。”令狐县令满脸潮红,两眼放光,激动的说道。

一听令狐男打算辞职跟着隋衍,大家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都开心地笑了。

看着大家情绪这么高,令狐男又说:“来,为我们大梁国有隋衍这样的英才干一杯。”话音刚落,他就举起杯子,对着天空,嘴里嘀咕了几句,然后一饮而尽。大家也都跟着喝完,把之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开始欢快地聊天。

听到丫鬟小玲儿说陈三回来了,太子妃心里不禁一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第三次想起那个穿白衣的少年了。那个少年白衣飘飘,英俊潇洒,气势非凡,浑身透着仙气。小玲儿说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肯定没安好心,绝对不是个好人。但她心里就是欢喜,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

宴会结束后,大家都走了。庄老御史过来看太子妃。看到老父亲的脸红扑扑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丫鬟小玲儿给他倒了一杯茶,老御史喝了一口,看着女儿因为旅途劳顿而瘦了很多,心疼地说:“梦娘,那天追兵快到了,形势危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你托付给隋先生,你没有怪我吧?”

庄梦娘脸微微一红,低声说:“女儿明白父亲的苦心,没有怨言。”

庄御史点点头,微笑着问:“你觉得隋先生怎么样?”

庄梦娘被父亲突然的问题搞得有点愣,然后害羞地说:“女儿现在是梁国的太子妃,虽然国家被灭,皇帝和太子都遇害了,但现在我有小世子在身边,不适合再谈论婚嫁,如果一意孤行,恐怕会被天下人笑话。”

庄御史点点头,又继续说:“东边传来消息,隋先生一个人击退了敌人,杀了数百人。陈三说,隋先生临走时还特意交代他们要保护好太子妃和小世子。陈三想留下来帮忙,但被隋先生拒绝了。”

说到这里,他少做停顿,感慨的说道:“嗨~,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听到父亲这么说,庄梦娘心里又是微微一颤,一股暖流流过心间。

看到女儿表情复杂,没有说话,庄御史又说:“我猜,隋先生之所以一个人留下来抵抗敌人,主要是因为你!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希望你失去亲人而痛苦,是你救了我们大家。”

一瞬间,庄梦娘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父亲,这件事我们先不提了。隋先生回来后,您好好地奖赏他就好了。”

第二天天亮,隋衍带着刘五张六进入了峡谷探查。

一路上人尸马尸扭曲的扑了一地;有被战马踏成肉泥的、有被战马压在身下的、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有头伏地而死的…。他们都脸色青紫,神色痛苦,扭曲的身体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几个人缓缓的向东走去,刘五张六一脸的悲哀,默默的清点着人数。

临近午时,他们走出了峡谷,在废弃的村落旁边发现了大量无主的战马,一个个站在土围子中等待着主人。

隋衍心里很是感慨,畜牲比人强呀,人都没跑出来一个,战马却活下来了近六百匹,真是个讽刺。

只能说人性本贪,人性本私。战马的主人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伙伴,人遇到生死危难,人会选择如何自保,根本不会顾及其他伙伴的死活,选择放弃所有而逃生,这是本能的驱使。放弃战马而选择徒步攀涯逃生,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隋衍让刘五回村镇找百十个青壮年,一起帮着把马圈回去。张六继续查点尸体,终于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他们的军官。

几个人都在悬崖边,有人快爬出悬崖了,却死在最后一跃了。他们死相都很凄惨,指甲都抓没了,可想而知当时是多么的痛苦。看着不到三里的谷口,隋衍心里一阵的唏嘘。

临近傍晚,众人齐心协力把五六百匹战马归笼到隋衍住的大院内。刘五和张六进来汇报,就听张六说道:“老大,这次我们发财了。战马总共五百六十五匹,兵器军械物资粮草无数,银两两万两千多两,铜钱近万贯。我们人手不够,这些东西我们如何处理?请老大决断。”

见两人激动的样子,隋衍说道:“镇子里有多少青壮年,把我们都雇上,帮我们把战马和军备物资送到前面的城池。除了我们的人粮马料,多余的粮食都给他们分了,出劳力帮我们运送军资的家户多分些,再给他们留些铜钱。”

一个时辰后,两人回来,刘五说道:“老大,村民们对您很感念,听到老大要找帮忙,家家户户踊跃报名。我们从中选了些强壮有力的,一共找了一百多人,有七十多个年轻力强的汉子,想跟我们去从军,愿意做老大的私军,请老大定夺?”

隋衍欣慰的点头笑了,还是飞飞了解这些人,只要我对他们好了,他们一定会想着回报于我。于是,他吩咐大家准备马肉干粮,夜里亥时出发。

隘口小镇五百多户,经过隋衍的两次大捷。村民家中粮草仓充足,每家每户都分得一匹死马肉,家户大一点的一匹马不止,如今的村镇上家家户户熏腌马肉。最近几天村子里的野狗都不抢骨头吃了,趴在避风处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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