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于文山而言更是方便，因为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而且还是两个并不复杂的字，倘若追求艺术性，也不过是多几个弯弯绕罢了。
尽管之前，文山已做了签字的心理准备，反复跟自己讲，“反正公司已经这样了，自己不签字，李总也自会找人来签，这种表现的机会，好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抢不着。嘿，要不说巧呢！它竟偏偏找了我这个不想签字的人。”
文山明白，如果这次表现好，也许真如王主任所讲，自己在李总心中的形象，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在公司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完全跟自己不上道有很大关系。
此刻，改变的契机已经摆在面前，签？还是不签？文山明白，这个字必须签。因为如果不签，日后的路将不单单是自己会受影响，连推荐自己的王主任也会受到牵连。
周公子把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股脑拨拉在地，而后把采购合同慢慢放在上面，拿出笔递向文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他的心到底有几分真诚。
“签完字，咱们到一楼大厅喝一杯，就大功告成了。”
文山尴尬地笑着，“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下去丢人的好。”顺势接过笔，想也不想就在合同上签了字。他不敢犹豫，他明白一旦犹豫，自己的良心马上要受到谴责。借着言语上的玩笑，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直到签完字，周公子满意地把合同收起，他的心才有些怅然若失。
周公子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鼓鼓囊囊应该塞着不少钱，递给文山，“你现在的状况，让别人见了确实尴尬，这个就算是一点点补偿吧。”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权色交易，那是无可奈何之举，可这个钱若是收下，那就是个人思想出了问题。文山一脸含笑望向对方，“周公子，签字只是举手之劳，我也没有做出什么了不得、值得如此的功劳，大可不必这样。”
周公子微微皱了下眉头，暗骂：这个文山果然不上道，他难道不晓得上了这条船，就没有全身而退那一说吗？他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钱你得拿着，也只有拿了这钱，我们才会放心。文山，现在的社会就这样，既然做了这件事，必须得做全套。一是要为自身着想；二是我们也会放心；三嘛！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这样对你只有好处，而并没有多少坏处的。”
周公子的态度不算强硬，可语气还有神情告诉文山，这个钱他不拿也得拿。文山想：既然已经入了贼窝，还要装高尚，这属实有些自欺欺人了。不过做是做了，他觉着自己要保持初衷。面子上过得去，他们便不会再说什么，而自己只要守住心中那道红线，便就好了。
很可惜的是，文山心中的那道红线，已被放得愈发低了许多……
文山的坚持只持续了两秒，便快速伸手接过，并顺道捏了下信封的厚度，他估摸着应该有5000块。如此轻而易举，拿到这么些钱，对生活如履薄冰的文山来讲，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只好望着周公子，尴尬地笑了起来，可随后又在心里臭骂自己浑蛋，不知廉耻。
周公子见状笑着说，“这才对嘛！每个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都难免有些拘谨，你肯定跟他们一样，也在心里臭骂了自己。不过不要紧，等以后咱们接触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让人痛快接受一件厌恶至极的事，是十分困难的，需要许多次尝试，方能顺其自然。文山听周公子说以后还会合作，头不禁大了起来。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之所以接受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肮脏交易，完全是出于无奈，自己其实也很想拒绝来着。可他从没有想过自身的问题，从开始考虑后路这个问题之时，他的心也就跟着变了。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为心中执念而矢志不渝。可随着年龄增长，生活的琐碎与工作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抛开执念，而处心积虑去靠近更容易得到利益的方法，即使违背初衷也在所不惜。
这个信封不大，也不厚，拿在文山手里，好像无比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尽量在神情上保持冷静、恰然，口中含混不清，连他也不清楚回了句什么，周公子听后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满意地走出了客房。
本书首发来自四月天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