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兄妹根本不知道,石头的另一面也有俩个避暑的人,他们走后不久,那俩个人就出来了,男子手中拿着折扇,敲着手心,“有意思。”
杨勇中暑后,动不动就想拉肚子,身体弄得一直没精神,此时,正无精打采的躺在母亲怀中不动弹。
春分用瓦罐儿烧了些开水,垫着布把水倒进碗中,小心翼翼的放下瓦罐后,吹了又吹,才起身走过来,“大伯母,从今天起,最好给勇儿喝煮沸的水。”
“猪肺?”周氏疑问。
“啊~就是滚开的水。”春分解释。
周氏点头,“好,我知道了。”不过她很快又苦恼道,“赶路的时候,去哪里煮水嘛。”
春分道:“启程前,多煮一些,存在水袋中就好。”
唉,乡下人很少有喝开水的习惯,更不会准备凉白开。
周氏秒懂,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春分,谢谢你了。”
这下反倒让春分疑惑了,大伯母还会对我道谢?
周氏尴尬的笑着,“那个,以前,是伯母不会说话,你,你不要计较哈。”
春分脑中印出的是余氏宽厚的笑容,她道:“都是自家亲人,我不记那些。”
周氏这下更尴尬了,原来这么多年,她还不如一个孩子大方。
难民们又开始动身了,推独轮车的推独轮车,拄拐杖的拄拐杖,挑担的挑担,大人拉着孩子,挎着包袱,带着一身的灰尘上路了。
当他们经过镖队的时候,那些人还在睡觉。
一路上,杨家走的很不安宁,杨勇肚子疼,余氏给他婆娑着肚皮,冬月只好暂时由春分照顾,杨鹏来一直沉着眉头,大伯母眼泪就没停过...
此时,杨家上空仿佛蒙上一层阴云。
春分不经意的一次回头,忽然发现,那支镖队正坠在队尾的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着。
......
夜幕降临,难民们升起篝火,瓦罐中冒着热气,十几米远的距离,镖队也正在准备晚餐。
冬月眼巴巴的看着堂哥杨勇,啃着一小段玉米,馋的他转不开眼睛。
春分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便抱着他的脸道:“”小冬月,要不要听故事呀?
冬月立马道:“听!”
春分躺下,枕着包袱说:“有个不幸的小女孩儿,在她七岁的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
“什么?”冬月躺在她身旁,好奇的追问:“咦婚?”
这个词他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春分悠悠的改了用词,“她父母分开了。”
“为什么?”冬月依旧不懂。
唉!“好了,睡吧。”
“不要!”
冬月察觉到姐姐对他的嫌弃,所以很生气,嘟着嘴反抗。
春分无奈,又改词:“他们死了。”
“啊?真的?”
“你还要不要听了?冬月~”
“要要要,我不提问了。”
春分这才平心静气,“从此,女孩儿只能依靠保姆过日子。”
“保姆?”
“......杨起?”
“大的、大的、”冬月一个翻身,迅速地逃跑,每当姐姐喊他的大名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姐姐生气了。
冬月很识相的找杨卓宏寻求庇佑了。
杨卓宏瞪一眼妹妹,哄着弟弟入睡,可冬月已经对故事着了迷,非要缠着大哥给他讲故事,“大的,大的,讲故西。”
杨卓宏那个头疼哟......
春分望着星海出神,爸妈离婚后,没人能长期照顾她,爷爷奶奶身体不允许,姥姥家有两个舅妈不同意,所以只好聘保姆,家里先后来了三十几个,她们都很坏,见她年龄小,便常常欺负她,偷她的钱,还不给她饭吃,有的甚至还敢打她。春分每每想起小时候的遭遇,都气愤不平,她曾经很痛恨自己的爸妈,痛恨她们的不负责任,一直到郭阿姨的出现,她的心态才渐渐地好起来。
清晨,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高高的山峰隐没在云雾之中,茂密的植被遍布整个山谷,潺潺的流水声夹杂着欢声笑语,清水河边儿一些孩童正在此处嬉戏耍闹。
“散了、散了。”
一道恶声恶语,走过来的是一位彪形大汉,他挥手驱赶着难民孩童。
孩子们吓得四处逃,本能的寻找着自家大人,冬月飞快的扑进姐姐怀里,探出个脑袋偷偷看着。
春分一把抱起弟弟,和大家伙一起躲避。
只见后方,跟着由俩人一抬的竹椅小轿,上面坐着一个布衣男子,待接近些,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一旁的难民孩子,他们个个带着惊恐又好奇的眼神。
见他们年龄不大,男子宽容的道:“罢了,有他们还热闹些。”
壮汉恭谨弯腰,便不再驱赶。
竹椅稳稳落地,壮汉上前想扶,不料那男子却摆手不用,他只好跟在身侧。
男子身材高大,一身布衣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剑眉醒目、鼻挺阔唇,要不是脸色有些惨白,不然一定是个很威严的人。
春分好奇的看着他,一介布衣,竟然还带着随从?
男子望着高处层峦叠翠的山峰,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看向她们这边儿,“你们随意,无需拘谨。”
切!说得简单。
春分她们依旧不敢乱动。
男子见她们如此,便踱步过来,眼神扫过,突然定格在春分身上,这丫头莫不是那个女孩?
“你们从哪里来?家乡在何处?”
难民小孩儿中,谁都不敢接话,只用闪亮亮的大眼,害怕的看着他。
男子双手一背,威严侧漏:“为何不作答?”
孩子们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别说说话了。
那随从见此,便想上前呵斥,却被男子拦下,他又退了回去。
男子有些不耐烦的用眼角斜着孩子们,“谁要是告诉我,我就赏他一个馒头。”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随从会意,转身离开。
在这空档,春分迅速看他一眼,又很快垂眼。
男子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可不像春分,想看不敢看的,而是赤裸裸的把眼神放在春分脸上研究。
春分则在心里描画着他的馒头。
口水不断地在口腔中流转,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馒头一定要得到,而另一个声音却道,冷静!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好心,肯定另有所图,不然,直接发给你们就好了呀。
壮汉很快就回来了,他带了不少的馒头,他一出现,孩子们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包袱。
男子把一个又大又圆的馒头托在手心,问:“谁愿意第一个回答?”
“我我我我我我我”
声音此起彼伏,孩子们好像都开口了,就连冬月都急着拉姐姐的衣领。
春分飞快的看了一眼那个诱人的馒头,但她很快又垂头。
男子满眼意外,见春分没意动,就随便点了一个男孩,那男孩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我们从汝宁过来...”
男子看也没看他,却把馒头递了过去,男孩高兴坏了,他一把抓过馒头,眼中全是戒备,好像怕手中的馒头突然不见了一般。
男子再次看了眼春分,然后一背手走了。
壮汉开始驱赶她们:“走吧,都散了。”
孩子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都不愿意离开,壮汉无奈,只能继续驱赶。
春分抱着弟弟心道失算了,后悔的要命,要是能吃到那个馒头多好。
馒头事件,在难民群中引起不小的轰动,好多家长都在责备自家的孩子不够机灵,杨张氏也一样,指着春分的脑袋训斥,“蠢材,数你最大,数你最蠢...”
冬月焦急的拽余氏的袖子,想要娘过去帮忙,但余氏最清楚公公婆婆的脾气,不劝还好,越劝越乱。
杨卓宏在地上坐着,注意着妹妹那边,只要不动手,他还是不过去的好。
春分的爹,则无动于衷,好像骂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挨过骂,春分无精打采的收拾着行李,大人们要出去找些食物,准备路上用,留下的大部分都是老弱,春分受到奶奶的惩罚,说不让她出去野,她只好负责带冬月。
冬月正是好动的年纪,一刻也不闲的在周围蹦跶,春分则坐在地上生闷气。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一群人,个个儿身强力壮,手持刀斧,他们首先停留在镖队的附近;镖队的人也立即进入警戒状态,人人举刀对峙。
难民群这边也发现了他们,纷纷起身张望。
春分吓傻了,直觉告诉她要出事,急忙把弟弟强行抱了回来,警惕的盯着对面。
那边,看似领队的头目,朝镖队的那名中年男子一抱拳,“大哥,小弟此次下山一是看望大哥,二嘛...”他隐晦的瞟了一眼难民群这边。
意思很明显,我不是来找镖队的茬,但也不能白跑腿。
中年男子长年跑镖,一下就清楚他的言外之意,眼神同情的瞟一眼难民,紧接着便抛出一个钱袋子。
那头目接住,在手中掂了掂,满意的邪魅一笑,“谢了大哥。”
然后,他高声喊道:“弟兄们,你们平日里不是总嚷嚷着没女人抱嘛?瞧!”他手指向难民处,“那里,可有大把的小娘子......”
难民群中顿时恐慌起来,她们急忙起身,拉着自家的女孩儿们纷纷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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