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暑夏,堂弟杨勇不幸中了暑气,这种病即使在现代不及时救治,也有生命危险,就更别提医疗落后的古代,不过好在杨春分现代的保姆郭阿姨,是一位乡下人,她正好有救治的土方法...就在杨家火急救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远处有树。
原本有气无力的队伍,此时却着了魔力般的快速涌动起来...
杨春分惊讶的看着,呼啦啦的人群从她身边跑过,一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仿佛现代电视中上演过的乞丐群,可此时是真实的现场,而且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名,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
杨春分暗自伤神......
“春分?春分?”周氏喊着她。
春分回神,看了看大伯母才反应过来,“那个,用针扎。”
“怎么扎啊?”周氏手指颤抖。
春分指着杨勇的手指肚道:“就扎这里,不要太深,破了就行。”
周氏比划几下,就是不下手。最后还是二伯母飞快地朝勇儿的手指上戳了一下,然后一挤,一滴黑血滴了出来。
如法炮制,杨勇的手指肚一个一个被扎破,直到第九个挤出来的血才不那么黑,等挤完最后一个的时候,就听到杨勇嗯哼!的一声。
杨鹏来高兴坏了,喷着吐沫道:“好了好了好了,有救了。”
一家人都跟着开心起来,只见杨勇的呼吸渐渐变的绵长多了,手也没那么僵硬了。杨鹏来急忙吩咐着,“快,推着勇儿去一个阴凉的地方,”然后又吩咐杨卓弘他们道,“你们几个快去吧,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杨卓弘他们嗯一声,便跑走了。
春分松口气,欣喜堂弟有好转,跟余氏说:“娘,我也去看看。”
余氏护着冬月点头,她也要带着儿子找个阴凉的地方避一避。
春分挎着个黑漆漆的竹篮儿,追着大哥的背影而去,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破口的鞋子把沾满泥土的袜套裸露出来,她擦把汗继续追去...等她紧追慢赶的过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所能触及到的树木,每棵都赤条条的,好像没穿衣服一般,它们的嫩枝条嫩叶儿,还有皮都被难民们扒光了。
看着远处还在用刀奋力的刮着树皮的难民们,杨春分整个儿人都傻呆呆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一个小时后,地上晒着一排排的树皮和野草,杨春分坐在阴凉的地方默默的瞅着,此时难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休息。
余氏安顿好冬月后,过来蹲在女儿身旁,“春分,睡一会儿吧。”
杨春分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娘,我可能不能陪你太久了。”
“啊?”余氏奇怪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春分眼中渐渐蓄满泪水,“娘,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回我的家。”
余氏眨眨眼,“那个,春分,我们会回去的,你放心,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春分摇了摇头,她们说的家不是同一个家,哭着道:“娘,我受不了了,我要走了,可是我好害怕,害怕回不去,也回不来,更害怕失去你。”
余氏后知后觉,女儿说的回家恐怕是那个意思,一瞬间又想起那个不好的画面,吓得她浑身发冷,急忙搂住女儿宽慰:“春分、春分,听娘说,我们马上就好过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马上就有个安稳的家了。”
“娘?”春分不相信的看余氏。
余氏尽量显出温柔的笑意,抹着女儿一脸污垢的泪水,“你忘了你还有外祖家啊。”
外祖父?是呀!她怎么忘了这个了,春分激动起来,“娘!外祖家在哪里?”
“不远了,马上就到了,这也是你爷爷偏要走这条路线的原因。”
“娘!”春分笑了,脸上的泪依旧流着,却很开心,她不用死了。
余氏:“好孩子,要听话,啊?”
“嗯!嗯!”春分抹把泪点头。
有了活着的希望,心中的苦难突然就消失了,杨春分变得欢快起来,“娘,外祖父他们还好嘛?”
余氏知道女儿并不是单纯的问爹娘的身体,斟酌着回答道:“她们很好,很疼娘,家境也富裕,娘还是闺阁女儿的时候,可是二老的掌中宝,心头肉呢。”
这些话,娘以前也跟她说过,只是那时听起来没有太大感受,此时却不同,简直像喜鹊报喜一般。
杨春分听了大喜,“娘,那时外祖父和外祖母迫不得已把您嫁了过来,肯定很心疼吧?”
余氏回忆着,“哭得好伤心,娘她哭晕了好几回,可惜...哎!”
一声叹息,可想而知,那时有多无奈。
春分见娘的泪水流到了下巴处,抬手轻轻为她擦拭,说道:“您说,太祖有没有后悔把您嫁了过来?”
余氏依旧处在回忆当中,幽幽地回答说:“应该是的吧。”
多年以前,自己的祖父赶路时遇到打劫的,不幸受伤,能幸运的活着回来全靠丈夫的祖父帮忙,所以为了报恩,祖父不但赠与钱财还把当时小小的她,许给了杨家的三子。
想起那时,余氏不禁泪流满面,她父母怎么会愿意把她嫁的这么远,并且又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全不是为了报恩,可却苦了她。
春分正想再提问的时候,见远处大哥杨卓弘和几个年轻的男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爷、爷,前面有村落。”
杨鹏来听到后,强打精神的坐起来,迟疑的问道:“有什么?”
杨卓弘难掩激动:“爷,越过那座小丘陵,就是一个村庄。”
太好了,杨鹏来瞬间清醒多了,他手托着地要起身,三儿子急忙过来扶他,这时大部分人都知道有村庄这一事了,顿时嘈杂起来。
“有村子,有村子。”
“有救了呀。”
“快,我们走。”
“走走走!”
大家都相互搀扶着起身,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杨家也不例外,很快就动身了,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绕过丘陵后,前面出现一排排的民舍,难民们高兴坏了,脚步不由的加快,等大家赶到时,欣喜的心突然就凉了半截。
只见村口被木栅栏堵着,而且还有放哨的,那人一见涌来这么多难民,立马拿起锣敲了起来。
“团团团、团团团、”
敲得杨春分耳朵都疼,好多人都把耳朵捂了起来。
“团团团,团团团。”
不一会儿村里便跑出好多壮年男子,他们个个儿手中持有武器,有的是锄头,有的是筢子,有的是木棒......
一窝蜂的跑来那么多人,吓得难民们直往后退。
这么多人都堵在木栅栏后,虎视眈眈的瞅着难民们。
杨鹏来急忙拱手行礼,“各位好心人,咱们是难民,只是想讨碗水喝。”
“哼!少说好听话,抢劫刘家庄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这么客气过。”
杨鹏来一听,老脸一红,心中也不免讶异,消息是怎么传过来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恰巧有人路过看了个正着。
杨鹏来和几位老者急忙弯腰致歉,“全是饥荒闹得,咱谁愿意干那抢劫之事?”说着,几人又擦拭眼泪,好不可怜的样子,破破烂烂、骨瘦嶙峋、衣不蔽体...
“去去去,演戏给谁看。”有人指责道。
杨鹏来他们只能不住的弯腰行礼,并说着好话,多日水粮不进,一路死了无数,全靠着一点野菜草根维持性命,还望诸位行行好,发发善心、就救命啊。
村中人却坚持不搭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难民群中也急了,有人就道:“瞧见没?就是这么副样子,俺们才逼不得已抢的,你们以为俺们愿意,有毛谁愿意当秃子呗?”
村中人也反驳,“咱们也饿着呢,你当我们是铁心肠啊?再说,愿意施舍是善心,不愿意是本分,噢!不给你们,你们就抢,当你们是贼啊?滚滚滚~不然没好果子吃。”
双方一时起了唇舌之战。
谁也不让谁。
僵持不下。
杨鹏来他们也不拦着,光示弱,今天这饭怕是要不来的。
混杂的场面维持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慢慢地冷了下来,那些指责的、骂的、说理的,都不开口了,但双方的僵持却更进了一步。
只见难民中的壮年男子们都站到了最前面,虽然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但腰间都别着农具。
双方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此时气氛很紧张,稍有不慎便会大打出手。
打,是最下乘的办法,无奈岂可,谁也不想。
杨鹏来和几位老者,实时的的站了出来,拱着手道:“都是可怜人,何必相互伤害。”
村中人也道:“咱们这不是被逼的?”
杨鹏来几人抓住时机谈条件,“能给口吃的最好,要是没有,给口水喝总还行吧?”
对方立马相互商量着,不到一会儿,带头的便表示,“水有,但吃的真没有。”
双方又开始协调,最后,村中人不让难民进村,只允许十个男子进来帮忙提水,还赠送了三袋玉茭棒子。
杨春分一看,这棒子上不带一粒玉米,怎么吃吗?
就这,难民们也高兴坏了,急忙道着谢,安排了打水的人后,便在村外准备“安营扎寨”
晚上,一堆堆的篝火生起,树皮也晒的差不多了,难民们拿起石头开始捣。
咚咚咚!咚咚咚!全是石头敲击树皮的声音。
杨春分默然的瞅着这一切,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她们马上就能赶到外祖父家了,到时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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