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蹲在藏经阁外的石墩上，望着灵风子举着烛台第三次从阁内冲出来，烛油顺着铜台往下淌，在他道袍前襟烫出个焦黑的月牙印。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七次核对《洞玄灵宝经》的卷数了，连老龟背上的纹路都被他拿尺子比过——说是怕有人把经卷藏在龟壳缝里。
"小书童！
发什么呆？"灵风子的丹炉灰从袖管里簌簌往下掉，"去膳房要碗绿豆汤，老龟那憨货翻了半日经卷，舌头都快打结了。"
陈墨应着声，往膳房走的路上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
面板上"操盘手段位：初阶（掀桌者）"的字样在暮色里泛着微光，旁边"当前偏差值：270/1000"的数字让他喉结动了动。
上回改孙悟空火法时被祖师爷瞧破三分，这回要动藏经阁的经卷，得比之前多绕十个弯。
"老龟这关是绕不过去的。"他蹲在膳房门口剥毛豆，看厨子往汤里撒桂花蜜，"那老东西活了两千年，经卷上落颗灰都能闻出年份。
上回调包《大品天仙诀》时，要不是他打了个盹，我早被掀了桌子。"
系统突然震动，弹出新任务提示："检测到关键节点'悟空修行图谱'未激活，建议通过经卷修改推动偏差值。
奖励：天机屏蔽符×1。"陈墨手指在桌沿敲了敲，目光落在厨房梁上挂的竹编蝈蝈笼——那是他前日哄小杂役用的，此刻倒像极了老龟缩着脖子的模样。
第二日卯时三刻，陈墨端着青瓷茶盏进了藏经阁。
老龟正趴在《云笈七签》上打盹，龟壳上还压着半卷《三洞珠囊》，见他来，慢悠悠抬起头："今日是碧潭雪？"
"祖师新得的蒙顶石花。"陈墨把茶盏往龟壳边一放，故意用茶勺搅出清脆的响，"我前日在演武场听玄尘师兄说，古时有个叫陶弘景的真人，抄经时总怕墨色透纸，用薄绢覆在经卷上描影，结果百年后绢烂了，经卷倒多出层虚影——您说这'幻影抄录'，可当真存在？"
老龟的龟壳突然抖了抖，浑浊的眼珠泛起水光："幻影抄录？
那是《洞神八帝元变经》里的禁术！
用活人的生气养墨，抄出来的经卷白天看是正字，夜里就现虚影......"他伸长脖子凑近陈墨，"小书童，你听谁说的？"
陈墨装出被吓着的模样，茶盏差点没端稳："我、我就是扫祖师书房时，见案头有本《古今伪经考》......"他压低声音，"您说咱们阁里的经卷，该不会也有这种......"
"胡扯！"老龟砰地缩回壳里，震得茶盏跳了两跳，"我守了三百年经卷，要真有幻影抄录，我早闻出那股子生人怨气了......"话虽这么说，等陈墨退出去时，他已经颤巍巍翻出《伪经辨》，龟爪在书页上刮得沙沙响。
接下来七日，陈墨每日送茶时都要"不小心"漏点"学问"：什么"唐代吴彩鸾抄《唐韵》时用了露水墨，百年后字迹淡如轻烟"，什么"宋代朱弁在北方抄经，冻墨结成冰花，倒像多了层注解"。
老龟的茶盏里渐渐没了热气——他总捧着经卷对日光看，连茶凉了都不知道。
第八日辰时，陈墨蹲在藏经阁后墙的老槐树上，看着老龟抱着《洞真太上太霄琅书》往茅房挪。
系统面板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烁："检测到可操作窗口！
剩余时间：一炷香。"他摸出袖中巴掌大的"因果橡皮擦"——这是前日刚用偏差值兑换的道具，表面刻着缠枝莲纹，摸起来像块温玉。
"祖师说《悟空修行图谱》在第三排倒数第二格。"陈墨顺着窗棂溜进阁内，靴底避开地上灵风子画的粉线——那是前日他标记的"经卷安全区"。
图谱的封皮是青竹皮，摸起来还带着新竹的凉，翻开后，密密麻麻的小楷旁有几处朱笔批注，写着"筋斗云需三息聚气"、"七十二变忌申时修炼"。
他屏住呼吸，用橡皮擦轻轻扫过"三息聚气"四字。
橡皮接触纸面的瞬间，空气里泛起极淡的金光，等他拿开手，字迹还是那四个字，但陈墨知道，在孙悟空眼里，这行字会变成"半息聚气"——系统说明里写得明白，因果橡皮擦能修改事件因果链，表面文字不变，实际影响对象的认知。
"咔嗒。"
陈墨的后颈突然冒起冷汗。
他迅速合上图谱塞回原处，转身时正看见老龟从门口探进半张脸，龟壳上还沾着茅房外的青苔："小书童？
你怎的在这儿？"
"给您送新晒的陈皮！"陈墨举起怀里的纸包，陈皮香混着藏经阁的墨香飘过去，"灵风师兄说您总翻经卷费神，泡壶陈皮茶......"
老龟的鼻子动了动，慢悠悠爬进来："算你有心。"他绕到图谱架前，盯着《悟空修行图谱》看了半日，又凑近闻了闻——陈墨的心跳快得像擂鼓，直到老龟嘀咕着"没怨气"，才缩回壳里泡茶。
三日后的演武场上，陈墨正蹲在桃树下啃青桃，突然听见半空中传来"呼"的风声。
抬头一看，孙悟空正踩着筋斗云往天上窜，原本需要翻三个跟斗才能到的云端，这回一个跟斗就窜了上去，更离谱的是，那云头竟在半空停了片刻，像片被风托住的柳叶。
"停下！"玄尘子的剑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仰头望着孙悟空，眉心皱成个川字，"你方才的云势，比前日快了三倍！"
孙悟空抓耳挠腮地落下来，云头还恋恋不舍地绕着他打转："俺也不知怎的，看那图谱上写'半息聚气'，试了试，倒真成了！"
"图谱？"玄尘子的目光唰地扫向陈墨——这小书童最近总往藏经阁跑，"带本图谱来。"
陈墨跟着去藏经阁时，手心全是汗。
老龟翻出《悟空修行图谱》，玄尘子逐行核对，末了皱眉："批注写的是'三息聚气'，你莫不是看错了？"
孙悟空凑过去看，抓了抓耳朵："怪了，俺昨日看的明明是......"他突然挠着陈墨的衣角笑，"许是俺猴眼昏花！"
玄尘子又盘问了老龟半个时辰，连灵风子都被叫来用丹火烤经卷——说是要逼出"幻影抄录"的怨气。
陈墨缩在角落，看老龟被烤得龟壳冒热气，心里直念"对不住"，面上却装出担忧的模样："师兄，莫不是猴子天生异禀？"
"异禀？"玄尘子揉着太阳穴，"他前日还把避水诀念成避火诀，今日倒突然悟了云势......"他扫了陈墨一眼，"你且去请祖师来。"
菩提祖师来的时候，正见孙悟空站在云头上啃陈墨塞给他的桃子，云头随着他啃桃的动作上下浮动，倒比寻常筋斗云多了几分灵性。
祖师摸了摸白须，目光在陈墨脸上停了片刻："小书童，你说这猴儿，该留在山上继续修，还是......"
"祖师爷明鉴！"陈墨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猴子天生石猴，本就该去闯闯天地。
您看他这云势，再留山上，怕是要把演武场的松树都撞秃了！"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剧情节点'悟空提前结业'偏移成功！
偏差值+150！
当前偏差值：420/1000。"陈墨垂眸时，看见祖师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抹笑，像极了他前日偷喝祖师的桂花酿被抓包时的神情。
"且再看些时日。"祖师转身往回走，竹杖点地的声音在松涛里格外清晰，"不过......"他突然停步，"小书童，明日去我书房打扫。"
陈墨应着声，摸了摸袖中被汗水浸湿的纸条——那是他昨夜写的"提前出师利弊"，原本想夹在《历代祖师语录》里，方才慌慌张张塞袖子里，此刻正沾着半块青桃的汁水。
他望着祖师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山风里，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第二日清晨，陈墨抱着掸子进菩提书房时，袖中的纸条突然"扑棱"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见祖师正站在书案后，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那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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