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名单之上
>我进入了本市重点中学“育英国际学校”，入学第一天收到17条诡异规则。
>“禁止观察窗外飞鸟停留的时间”、“晚自习抬头看天板的次数绝不能是双数”。
>遵守七天就能毕业，然而前七届毕业率100%，却无人真正离开过校园。
>违反规则的同学当场变成了“教具”：背错文言文的舌头钉入书本，算错题的指骨变成粉笔。
>第九天我实在无法完成那篇30000字检讨书，被罚进入校长室。
>终于看见抽屉里那叠毕业证名单，每张照片的眼睛都被血滴穿透。
>照片背后只有一行字：“成为老师的条件——足够成为考题的孩子。”
欢迎进入育英国际学校——本市精英教育皇冠上那颗无人能触的星辰。入学式简约得令人意外，没有长篇累牍的官话，只分发了薄薄一张A4纸。纸张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惨白，衬得上面的印刷字体宛如凝住的黑血。我的目光急急掠过开头那行扭曲夸张的艺术字，死死钉在那排触目惊心的标题上：
《育英国际学校入学安全行为规范（试行）》
下边紧跟着的，是17条规则。不祥的预感沿着脊椎一路向上爬，像一窝冰冷的虫子。
“第一条，”我无声地默念，每个字都透着蚀骨的寒气，“禁止以任何形式留意或统计校园范围内飞鸟的停留时间。”
这是什么鬼规定？我捏着纸张的边缘，脆弱的纸页在指尖下瑟瑟发抖。礼堂顶灯投下过于锐利的光线，像手术台上冰冷的无影灯，把每个人脸上细微的颤抖都照得无所遁形。空气厚重压抑，每吸一口都像在吞咽浸水的棉花。只有教导主任那副粗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反着幽幽的光。
“牢记它。”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钻透人心的力量，硬邦邦地砸进我们耳朵，“严格遵守每一条。七天后，就是你们的毕业礼。”一片死寂中，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笑容的表情，“过去的七届学长学姐，没有一个人……嗯，打破过我们的记录——百分百顺利毕业。恭喜你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眼镜镜片后的那两点光倏地扫过全场，冷如刀锋。
百分百毕业率？一丝冷意顺着后颈蜿蜒而下。我下意识地挪开视线，不敢去捕捉那锐利的审视。
离场人群像被抽空灵魂般向外蠕动，我埋头疾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刚到礼堂门口，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扑上来，差点让我呛咳出声。是清洁工陈姨，佝偻着背，攥着墩布。我正要侧身绕过，一只枯瘦的手闪电般伸出来，死死扯住我的校服袖子。那只手力道惊人，我甚至听到了布料在抗议的细微撕裂声。
我心头一悸，猛地停住脚步，撞上她浑浊得几乎找不到焦点的眼珠。她的嘴巴在翕动，像是在拼命说些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嘶哑微弱，含糊不清：
“……逃……不出去……别……相信……”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管深处费力地摩擦出来。
她的眼睛倏然瞪大，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她的嘴用力咧开，仿佛想要嘶喊，但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死在喉咙里。那只手猛地向上抬了一寸，两根枯槁的指尖不自然地扭曲着，拼命地指向某个地方，那个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是在指向礼堂方向？或者仅仅是虚空中某个无法捉摸的点？
冰冷的、巨大的恐惧感如同一块沉甸甸的铅，从喉咙眼狠狠砸落进胃里。后背的寒毛瞬间倒竖，冷汗瞬间渗了出来，黏腻腻地贴着皮肤。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着我的耳膜：
“这位同学，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冻住了。僵硬地一点点转过身，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惨白的脸正对着我。是那个主任的秘书，姓张。她站在那里，如同刚从墙上揭下来的人形纸片，毫无生气，甚至……不像在呼吸。
陈姨那只枯槁的手，就像被灼热的电流猛击了一下，瞬间缩了回去。她猛地低下头，把那张枯树皮似的脸藏进阴影里，佝偻的身体抖得像风中残烛。她拖着墩布，几乎无声地滑进旁边的走廊深处，那动作快得诡异，眨眼间就消失在光晕暗淡的尽头。消毒水的味道也随之淡去，留下一片冰冷的虚无。
心跳撞得胸口生疼，我强迫自己抬起灌了铅般的双腿，跟在“张纸片”身后。她的步子迈得很小，频率却快得异常，没有脚步声，只有衣料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回荡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两侧教室的门都紧锁着，玻璃窗后一片昏黑，模糊地映出我和前面那个飘动的影子，像一部无声老电影里的诡异画面。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光线问题，那些紧闭的门外，总有些边缘扭曲晃动的暗影，一闪而过。整条走廊，只剩下心脏在耳鼓里撞击的轰鸣。
“……什么也别信……”
刚才陈姨那绝望的、含糊的嘶鸣，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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