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袅袅,昏暗的厢房内,透不出一丝阳光,但光线从窗户上折射而来。
问诊台上七岁孩童被五花八门的捆起挂在悬梁之上,青年身子前倾脚下力度加大死死踩在七甲老人身上,
案台上飘来的烟雾遮挡了青年的眼眸看不清神情,只能听到青年人的声响。
“我有一位朋友,自幼学习医术,志在救助天下贫苦之人,使他们免受病痛之苦,只可惜还没等他学友所归之时便被昔日同窗残家灭口……先生你说我那个朋友还活着吗?”
“……活、活着,”
听闻此言,青年脚下力道稍减,面带微笑,缓步向前:”那先生可曾见过?”
“…见过,只是那人在当晚便被昔日同窗斩首分尸,鲜血流了一地也未曾醒来。”
“呵。”青年撤脚嗤笑,随手拉过一旁的座椅,懒散地倚靠其上,目光含笑,注视着因自己粗鲁而衣衫不整的神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没想到你对当年之事竟还是这般记得清楚,还真是难为你一个半截入土之人了。”
“不敢,”老老人弯腰拾起一旁掉落的拐杖,支撑着站起身来,拍去衣袖上的尘土,缓缓走向对面青年。
拉开案台身后座椅将手中拐杖停靠在台边,坐在青年对面,伸手接过青年递来的手腕把脉道:“我也不曾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大人一面,真是三生有幸,当年之事要不是大人出手相救只怕在下就真如那晚一般含恨而终,”
“呵呵呵,是吗?那你可还真是幸运。”
“那都是托大师的福,只是……”
“怎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人松开指尖,神情有些凝重看向面前之人,垂在身侧的指尖抬手寽了寽胡须。
视线从青年身上落在一旁悬梁之上还吊挂着的弟子,抬手一道青光闪过将悬梁之上的人解救下来,开口:“昨夜的雨有些大了,你去谷外看看哪些药材因雨而烂根,哪些药草受损,顺便将那些还活着的引子取下,切记不要伤根,这些药可没有代替品当有引子。”、
“遵命,师傅。”
老人的徒弟应道垂眸而去,昏暗的厢房因为徒弟的离开短暂迎来了一丝光明,随后又归于昏暗。
见外人离开后,青年收起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询问道:“怎么样?还有恢复的可能?”
“嗯,一则好消息,一则不太好的消息,大人您想先听哪一个?”
“……一起说吧。”
“大人,您的内力尚存,”
“!!!”
“然而,由于伤势和中毒,内力被阻断,深藏于体内,暂时无法运用。”
“……”
老人显然察觉到大人此刻的沉默,急忙开口道:“但还有一药可救大人于水火,”
“什么药?”
“黄粱的东城丹,孟奇的西国灵草,以及南崎的大灵荸荠草。”
“有没有更近的?”
“近的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老人捋了捋胡须,神情凝重:“对于大人体内尚存的毒性来说,这三种药草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并不能彻底恢复内力。
目前三界对大人的通缉令已从口口相传升级为无休止的追杀。
在大人还未主动出击之前,妖魔两界已各自派出追杀者。
幸好大人比他们晚到几天,否则大人可能已自身难保。”
“所以呢?”闻言,青年靠在椅上,目光投向眼前之人:“说了这么多,你想告诉我什么?”
见大人这副模样,老人顿了顿,沉重地说:“除去刚才提到的三种药草,还有一种丹药能解百毒并恢复生机。
它比仙界的黄粱、妖界的孟奇、魔界的南崎更近,也更容易快速获得,在凡间。”
“红尘?”
“没错,以大人目前的情况,三界求药无疑是自投罗网。
且不说重返仙界,就连上通天塔都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想要加害大人之人遍布三界。
此去凡尘,对大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机遇?”
凡间红尘乃三界根基,动不得,杀不得。而且仙规第一条明确规定:凡是下凡之人不可暴露自身仙法、不可随意干扰凡人因果、不可伤人、不可私自篡改凡人命运。
违反者将被剥夺仙骨修为,贬入凡尘,历经苦难后重返轮回。
这个代价无论是魔是仙都不愿触犯。哪
怕,在凡尘,即便遇到那些人,他们也不敢对大人轻举妄动。
更重要的是,”老人说到这,话语戛然而止,抬手指尖在半空比划着什么。
随着指尖青光不断冒出,笔画下的白玉紫檀珠赫然出现。
老人将珠子拿到手中,抬手一抹,昏暗的厢房内白光四射,类似于投屏的荧幕出现在半空之上,“仙界帝君于数月前曾下凡一次。”
“等等,这与我中毒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还是看大人如何理解。
如果能找到天启丹,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找不到,那么这位帝君就是大人的退路。”
“……”
青年倚在椅上,原本对视的眼眸低垂,落在案台笔尖上。
伸手将毛笔转于手中,看着笔尖在食指中来回穿梭,就如同老人刚才言语中那一番弦外之音。
三界以仙界为首,仙君为皇,管理三界。
而帝君在上,亦是道,天道,至高无上。
据传言,这位帝君便是天道亲选之人,俗称天选之人,亦可掌管三界,法力无边。
是除了天道之外,三界各尊都敬畏的存在。
只可惜,帝君的真容无人知晓,连仙君都不曾见过一面,更别说他们这些无名之辈。
仙界当首无一不是靠着帝君这尊大佛,否则妖魔两界怎会如此轻易放手。
既是天道,其内力血液都是上等的滋补。
如果真如这老头所说,帝君于数月前下凡且尚未重返仙界,那势必是在渡劫。
至于渡什么劫,那就与他无关了。
比起解毒的丹药,他还是更喜欢下凡渡劫的帝君,毕竟这可是上等的补品。
只要吃了他,不说伤势如何,连失去的内力都能加倍偿还回来。
这样一来,不仅伤势得到恢复,连内力修为都能更上一层楼。
这样一来,仙界那几个老头还有什么资格阻拦他回家的路。
“呵呵,很好,你说的那番话完全勾起了我的兴趣。
只是……”青年嘴角上扬,把玩着指尖转动的笔尖,眼底寒着笑意望向眼前之人。
搭在椅上的手臂撤回,身子前倾,靠在案台上,“只是,帝君的踪迹,除去天道,谁敢窥探?
你一介邪修,一无人脉,二无窥天修为,全靠你那些活人引子才在这三界有了声望。
你觉得我该信你的话吗?”
老人微微偏头,几乎差一点,他这双眼睛只怕就被大人手中攥着的笔尖直直戳破眼球。
“对大人而言,当年的恩情不过是随手之事。可对我而言,便是再生父母。大人不信我乃是天经地义,无需反驳。
我只求大人所愿之事得以成功,帝君踪迹自然无人窥探。
只是……大人别忘了,三界唯有一人见过帝君,也是唯一一个常伴于帝君身旁的人……”
“赖鸟使。”
“赖鸟使?”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前者肯定,后者带着疑惑。
“大人你别忘了,我这满屋子瘟烟香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青年攥着手中笔尖靠回椅上,“差点忘了,你救过赖鸟使。”脸上含笑望着老人,有些歉意,“刚才多有得罪了呀,天启丹在何处?”
“瓦诀城穆家。”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似乎还有脚步声。
“邪医师打扰了,敢问里面可是碧鳞使?”
“蛇妖出来受死!”
把玩在手中的笔尖一时僵住,身后闻言的老人一脸凝重看向被敲响的门,转而目光落在椅上青年,凝重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压下手中珠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在青年手中,垂在身侧的指尖快速画着什么,直到光芒落在青年身上,“这是传送到瓦诀城的阵法,荷包里的银票是凡尘中的通用货币。
大人身体健康,内力还在,刚才只是大人替他朋友看的病。”
看着被光芒彻底包围的青年,最后一言:“帝君在瓦诀城……绵家。”
话音刚落,椅子上的青年便连同光芒一同消失在昏暗的厢房内,也不知道大人是否听到了绵家二字。
老人摇摇头,捋了捋胡须,转而抬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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