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简直是欺人太甚!”
“今朝是灾年,京城以外皆是饿殍遍野,听闻都有易子而食的惨状。皇帝怜悯百姓,斥京城百官节俭度日,不得铺张,娘的生辰都只是吃碗阳春面,她乃风月出身的妾室,竟要铺张大办,还跑到咱们院儿里抢夺头面首饰?”
秦鹤轩气得绕着屋内打转,邹氏挥挥手示意他莫要吵醒睡榻上的秦朝朝。
好吵!好浓郁的灾气!
秦朝朝揉揉眼睛坐起,盯着肉鼓鼓的肚腩,试探拍了两下——这是她渡劫的躯壳?
她乃玄门天道之女,名副其实的亲闺女,玄学法术无人能敌,集天地灵气于魂魄,是九天气运凝结的化身。
但若想要接替天道,便要经历七七四十九次人世轮回方可渡劫成功,此乃秦朝朝最后一次历劫,没想到竟然变成了五岁半的奶娃。
秦朝朝屈指掐算,窥探原身命格和记忆。
原身是骁勇侯府的嫡女,娘亲是长林将军的长女,及笄便嫁给骁勇侯秦世林,生下一子一女。
可爹爹秦世林喜好美色,冷落邹氏多年,偏宠貌美的妾室林姨娘。
两人平时就往死里欺负邹氏,如今更是纵容她抢夺邹氏的嫁妆陪礼,把哥哥秦鹤轩气得头顶冒烟。
“朝朝,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鹤轩看她醒来,示意侍婢把解暑的冰酪取来,用骨勺喂给她,“今年暑气比以往都重,明日再让杂役多弄点碎冰摆在屋内,免得你又热得晕过去。”
“娘亲都吓坏了。”
秦朝朝听着他的唠叨,看到他印堂的黑运,用玄法悄悄掐指推算,不好!
“娘!哥哥,要有危险啦。”
秦朝朝推开冰酪,扑腾着短腿跑到邹氏身边,费劲爬到她的腿上坐稳,急得吐出两个鼻涕泡道:“爹爹惹怒皇帝伯伯,咱们全家都要抄家流放啦!娘亲快把值钱的金银细软收拾出来,藏在身上,哥哥也要跟京城里的朋友们告别呀。”
“咱们怕是有几年不能回京城啦!”
秦朝朝抬手擦着嘴角急出的口水,看到邹氏和秦鹤轩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邹氏担忧的摸着她的额头,轻声细语的说道,“朝朝恐是暑气还没有消散,说胡话呢。”
“咱们爹是圣上钦点的骁勇侯,怎会落得抄家的……”
秦朝朝急得挥舞着胳膊,脸蛋急得皱成一团,“他把皇帝伯伯给百姓的钱钱和粮食都搬到咱们家里啦,皇帝伯伯气死了!娘、哥哥,信我呀。”
“你是怎么知晓的?”
邹氏听她这般说,觉得不对,示意秦鹤轩将屋门关上。
秦朝朝眼睛咕噜噜的转动,指着窗棂栖身的雀鸟,“朝朝能听懂小动物的话,它是从皇宫飞出来的,是它告诉朝朝的。”
“它还说,林姨娘马上就会来找娘亲要头面呢,进门的时候会摔一跤!”
严格来说她也不算撒谎,她的确能听懂兽语,只不过这件事是她靠玄法算出来的而已。
邹氏和秦鹤轩不知是否该相信秦朝朝,面面相觑的犹豫着。
近年来灾祸不断,皇帝信奉术士道家之法,他们的确见到诸多能人异士能够推测卜算未发生的事情。
可朝朝自小养在深闺中,年纪仅有五岁半,怎会忽然会这些?
“哟,夫人,都人老珠黄了还睡美容觉?赶紧起来!”
“侯爷让我来取明日要用的头面,是你陪嫁带来的那副点翠琉璃的宝珠冠,你整日素面朝天粗鄙丑陋,此等宝物放在库房里简直是暴殄天物,给我倒是般配。”
一道嚣张尖利的声音传来,花枝招展的林姨娘自顾自的推门进来,嘴里得意的说道。
她轻蔑了白了邹氏一眼。
啧,下贱卑劣的黄脸婆罢了,拿什么和她比?
秦朝朝圆滚滚的眼睛微微眯起。
狠毒的林姨娘登场了。
这林姨娘不仅平日里欺负邹氏和秦朝朝,还处心积虑想置秦朝朝和哥哥于死地!而亲生父亲秦世林则沉溺温柔乡美人塌,装睁眼瞎,甚至助纣为虐!
小小的原身便是被林姨娘多次加害,搞得身体垮了,最后又得知林姨娘还要来抢走邹氏的首饰,活生生气死了。
只不过她小小的身体猝然死去,太过突然,邹氏和哥哥并未发现,而秦朝朝则此时穿了过来。
秦朝朝粉糯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阴冷的寒意袭来,身边似乎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人影。
秦朝朝默念超度心法数遍,才看见周遭扬起旁人看不见的白光,一道小小的身影带着怨气和恨意盘旋在侧,始终不肯离去。
秦朝朝握紧粉拳,心中念道:“你且去吧,你的仇,我定会为你报!”
小身影这才顺着她的心法散去。
秦朝朝叹息。
既得了这副身躯,也许下了承诺,那原身的仇,就由她来报!
她悄悄凭空画符,符咒凝聚成旁人看不见的金色光圈,秦朝朝将光圈弹进林姨娘脚下的青砖里。
青砖悄无声息地翘起、裂开。
“哎呀!!!”
林姨娘在跨过门槛的瞬间栽倒,面朝下,摔得两行鼻血流出,痛得嗷嗷乱叫。
邹氏和秦鹤轩顿时瞪圆眼眸,张大嘴巴,“竟真说准了!”
“你们是故意要让我难堪?我的脸……明日可如何见宾客。”
秦鹤轩被她污蔑的话给气笑,指着她道,“你进门起,谁都不曾碰你,你的脚底飘忽与我们何干?我还没有怪你脏了屋门和地砖呢。”
“下贱的烂胚子,就凭你也敢说我?我让你爹打断你的狗腿!”林姨娘气得口出恶言。
话音未落,秦朝朝小手一挥。
疾风刮过,两扇门重重合拢,把林姨娘又拍到地上。
林姨娘撑着地站起来,梨花带雨的抹着血痕,幽怨嫉恨的盯着邹氏,“你莫要得意,纵然是你肯不给我,侯爷也会替我来讨!明日我的生辰,必定把今日羞辱还回来,你等着!”
她拂袖转身要走,在经过门槛时,秦朝朝轻吐一口气,林姨娘又重重的摔倒。
林姨娘的胳膊和肩膀都擦破血痕,衣衫凌乱狼狈的扯断,气急败坏地离开。
经此一遭,邹氏已经相信秦朝朝的话,慌忙收拾着屋内的细软。
“娘,你记得要书信一封给外祖,咱们恐怕是要流放去他那里呢,外祖知道肯定会提前来接我们的。”秦朝朝看到邹氏印堂处的死劫,想来此路不会太平。
秦鹤轩蹲到她的面前,揉着秦朝朝的脑袋,“我的小妹真厉害。”
“可方才,那雀鸟也没有叫呀,你们是如何沟通的?”
秦朝朝心里咯噔,没想到秦鹤轩倒是聪明。
她龇着小白牙,摇晃着秦鹤轩的胳膊,戳戳自己的脑袋说,“雀鸟教会朝朝好多厉害的本事呢,朝朝现在能推算,哥哥要不要去京郊的酒铺买两坛酒?若是离开,可喝不到啦!”
“罢了,搬回来又如何能带着,抄家流放,又不是江南避暑。”
秦鹤轩倒是想得开,双手枕在脑后。
秦朝朝见他这样,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只要哥哥能买回来,不管多少,朝朝都有办法帮你带走的,雀鸟教给朝朝的本领,荷包里能装好多好多东西!”
“真的?”秦鹤轩不疑有他,当即抄着剑向外面跑去,“娘,我去去就回!”
邹氏在书案前写着给长林将军的家书,神思凝重。
秦朝朝望着天色,距离骁勇侯府抄家还有三个时辰,她也该提前做些准备。
屏息凝神,秦朝朝看到侯府角落里萦绕着紫气和夺目璀璨光晕的库房,拍着腰间的荷包,迈着短腿儿,吭哧吭哧的钻着狗洞进去,拍拍衣摆沾染的灰尘,再抬头——
秦朝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珠光宝气,应有尽有,她的爹爹果真是大贪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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