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最大的钱庄掌柜金万贯，这夜正在库房清点账本，忽听门外传来"咚、咚"的叩门声。开门一看，月光下站着个穿褐色短褂的老者，手里捧着本泛黄的账簿。
"金掌柜，老朽来讨三十年前的旧债。"老者抬头，金万贯顿时毛骨悚然——这分明是二十年前被他逼死的佃户杨老汉！老人脖颈上还缠着那根上吊用的麻绳，绳结深深勒进皮肉里。
"您...您记错了吧？"金万贯强作镇定，"当年您欠的十两银子，不是用祖田抵了吗？"
杨老汉咧嘴一笑，露出黑紫色的牙床："利滚利，现在该还三百七十九两四钱..."说着翻开账簿，每页都渗着血水，"外加...一条命。"
账簿上的字迹竟会蠕动！金万贯惊恐地看到：
- 道光二十三年：借粮十斗（秋后还十五斗）
- 道光二十四年：强占祖田三亩（值银二十两）
- 道光二十五年：夺女抵债（杨氏女投井）
- 道光二十六年：通债致死（麻绳一条）
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咸丰十五年，索命偿债（连本带利）"
"今年...正是咸丰十五年啊。"杨老汉的指甲突然暴长，在墙上划出深深血痕，"今夜子时，鬼差来收账..."
三更时分，金万贯被拖入噩梦。他跪在森罗殿上，面前摆着个算盘——珠子全是人指骨做的！黑无常拨着算盘念道：
"逼死杨老汉，减寿十年；"
"强占三十亩良田，减寿十五年；"
"害死其女，减寿二十年..."
算珠噼啪作响，最后停在一个数字上：五更毙命。
金万贯惊醒时，发现卧房里堆满纸钱。更可怕的是，他十岁的独子正蹲在角落，用毛笔在自己脸上画胡须——那神态活脱脱就是杨老汉！
"爹，杨爷爷说带我钓鱼去。"孩子转过头，瞳孔竟变成了两个漆黑的算盘珠，"他说...水底下有好大一笔债..."
次日清晨，家仆发现金万贯吊死在房梁上，脚下踩着那本血账簿。而小少爷失踪了，只在井边找到一只鞋——鞋底沾着湿漉漉的水草和...几根陈年的麻绳纤维。
三年后的中元节，更夫看见金万贯的鬼魂背着个孩童，挨家挨户收账。那孩子手里摇着拨浪鼓，仔细看才发现——鼓面竟是人皮绷的，鼓槌是两根腿骨！
自此青州城多了条规矩：放贷不过三成。因为有人亲眼见过，每月十五夜里，金家钱庄的算盘会自己动起来。若是有人敢放印子钱，第二天就会发现：
算盘上沾着尸油，
账本里夹着指甲，
钱箱底沉着几缕...泡烂的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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