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卯时便要上朝,故而一般无事刘瀛很早便歇下了。
往日里皆是一夜无梦,可今儿个,他却做了个诡异的梦,总感觉有什么冤魂在幽幽的看着他,呼唤着:“殿下……殿下……”
刘瀛猛然睁开眼,然后就瞧见了趴在窗台上的“冤魂”。
他从不信鬼神,可在睁眼的那一瞬间,他恍惚真的以为自己瞧见了什么脏东西。
那脏东西趴在窗台,红色的光映照着脸晦暗不明,显得极其阴森,若非他早就见惯大风大浪,在瞧见的第一眼,他便能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刘瀛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唤人,那脏东西怨气冲天的幽幽开了口:“殿下,奴婢穷的睡不着。”
刘瀛:……
真的,那一刻,他宰了她的心都有了!
刘瀛伸手抚了额,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唤人把她拖下去宰了的冲动,坐起身来冷声道:“你为何会在此?”
苏芷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道:“奴婢穷的睡不着,便想着早点上工适应下新身份,也许殿下看在奴婢表现还算好的份上,愿意赏奴婢个三瓜两枣的。”
“呵!”
刘瀛被气笑了:“你所谓的表现好,就是夜半三更趴在孤的窗台,把孤唤醒?孤看你不是来表现的,是来报复的!”
苏芷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殿下说的哪里话,奴婢能好好活着,全是仰仗殿下宅心仁厚,奴婢感激都来不及,何来报复一说?”
刘瀛闻言冷哼:“是不是,你心中有数。”
他懒得同她争辩,左右她也不会承认:“行了,孤不同你一般计较,回去吧。”
苏芷没动,只可怜巴巴的扒在窗台看着他:“可是奴婢穷的睡不着。”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身为一国储君的刘瀛,就凭她的所作所为,若非有共感之事撑着,怕是早就死了八百回。
他压下恼怒,冷声道:“你待如何?”
苏芷愁苦的叹了口气:“没什么,殿下已经待奴婢极好,奴婢又怎好得寸进尺。殿下您睡吧,奴婢就在外间给您守夜。”
刘瀛看了她一眼,再懒得理她,冷哼一声重新躺下,闭了眼。
然而……
他睡不着了!
窗外时不时传来叹气声,睁开眼就是一抹红光,还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刘瀛磨牙的冲动都有了,他怎么就跟这么个玩意共感了?!
他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孤不用你守着,你下去吧!”
“不。”
苏芷拒绝的很干脆:“殿下待奴婢太好了,奴婢要报答殿下大恩。”
走又不肯走,罚又罚不得!
刘瀛忍无可忍:“别逼孤让人打晕了你!”
“也好。”
苏芷应的很是爽快:“只是奴婢担心,到时候晕的不是奴婢,而是殿下。”
刘瀛:……
他彻底没了脾气,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奴婢想要银子。”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刘瀛翻了个身,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你爱如何便如何,但孤提醒你,凡事有度!”
给她银子?
没有银子,她都这般能折腾了,要是再有了银子,这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再者,他根本没有什么能拿捏住她的,将卢氏等人发配边疆,也只是说说而已,苏家的案子……
刘瀛皱了皱眉,干脆闭了眼。
苏芷见他真的是不打算理会了,颇为幽怨转了身,蹲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刘瀛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折腾,顿时松了口气,正准备重新入睡,却听得她低低道:“殿下,你说奴婢的爹,为何要贪那么多银子呢?”
刘瀛闻言缓缓睁开眼,看着屋中暗色,没有说话。
苏芷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只自顾自的低低道:“他拿回府中的就只有那点俸禄,六部尚书之中,唯有奴婢府上过的最为清贫,因着这事儿奴婢还经常被京城贵女们取笑。”
“奴婢不是质疑他到底有没有贪了银子,而是奴婢不明白,他贪的银子到底去了何处,何至于他仕途不要了,妻儿老小也都不顾了。奴婢的娘陪着他从一个六品主事一路走到了户部尚书,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却不曾想最后竟是落得这样的结局。”
“还有奴婢的大哥,他今年刚刚中举,本该有着大好的前途……”
刘瀛垂着眼眸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苏芷看着天上的明月,絮絮叨叨了许久,最后她问道:“殿下,您知道奴婢爹贪的银子,到底用在哪去了么?”
刘瀛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回答了她:“一月之前,你父亲苏恒开始频繁出入赌坊。”
苏芷闻言微愣,随即讪笑了一声道:“难怪找不回银子,原来竟是如此。不过也好,总比他养了什么女子,对自己妻儿吝啬却对旁人大方的好。”
说完这话,她突然皱了眉,猛然站起身来,趴在窗口朝里间道:“不对啊!他贪墨了四百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短短一个月就赌输完了?!谁开的赌坊敢这么让他赌?!”
四百万两啊!!
不是四百两、四千两、四万两,而是整整四百万两!
就这么一个月输完了,平均每天要输到十几万两!
四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前世的四百万块,如今整个大裕一个月的税收,也就四五百万两!
也就是说,全国上上下下忙活了一个月的银子,让她爹在一个赌坊里给输掉了!
这话,说出去谁信?!
刘瀛头疼的揉了揉眉间:“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容不得你来怀疑。”
苏芷咬了咬唇,看着他背影低低开口道:“殿下,奴婢的爹……他是冤枉的么?”
“不是。”
刘瀛叹了口气,干脆转身坐起来,看着她道:“你爹确实贪墨了四百万两的银子,此事毋庸置疑。”
苏芷皱了皱眉:“这些银子都是他一个人贪的么?他是替人顶罪,亦或是被推出来一个人担了所有罪责么?”
刘瀛看着她,语声肯定:“不,这四百万两是他一人所贪。”
“那……”
苏芷闹不明白了:“那银子追回来了么?”
“没有。”
“那……”
“没有那么多那。”
刘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你该回去了,否则,孤便治让你进院之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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