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其实不想听,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卢氏那边还什么情况还不知晓,但就凭舅舅那一家过去的表现来看,她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真有一天撕破脸,她得有足够的银子赎人。
还有她自己,虽说现在吃喝不愁,但打听消息,与人交往,桩桩件件都需要银子。
可现在他是主,她是仆,虽说有共感这事儿撑着,但到底是寄人篱下主仆有别,全家的生死又在他一句话,由不得她不听。
于是苏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殿下请说。”
刘瀛看着她冷笑:“孤赏你三日不得进食,如何?”
话音落下,他清晰的看到苏芷眸中光,一点点散了。
她轻咬了下唇,不大一会儿,漂亮的桃花眼便蓄满了泪水,雾气蒙蒙的看着他。
刘瀛本以为苏芷会哭,可她却没有。
她只是静静的迎上他双眸,对视片刻,缓缓垂了眼眸。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静静的跪在那儿,低垂了头,整个人如同随风飘散的落叶,虽美却脆弱无助,还透着一抹凄凉。
刘瀛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三日不能进食,就这般委屈?”
“奴婢原本很开心的。”
苏芷没有争辩,只垂着眼眸哑声道:“从小奴婢虽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本以为会这般一直下去,却不曾想突逢大变,一切都没了。不过好在上天垂怜,让奴婢遇到了殿下。”
她抬起头来,眸中泪水欲落不落,分明是委屈至极的模样,却朝他绽开一抹笑容来:“殿下对奴婢很好,虽有言语奚落,但却给了奴婢一个容身之处,奴婢真的很开心。还想着,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以便让殿下瞧着更顺心。”
“这无关男女之情,单纯只是因为感激殿下罢了。可……”
苏芷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她重新垂下眼眸,低低道:“可奴婢的心意,非但没有让殿下顺心,反而惹的殿下不快,甚至还恼怒的惩罚奴婢。奴婢难过,不是因为三日不能进食,而是因为……”
“奴婢的心意,于殿下而言,像是一件秽物。可这却是如今的奴婢,仅有之物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乎已是呢喃。
话音落下,屋内寂静无声。
刘瀛一双凤眸,静静的看她良久。
最终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奏章淡淡道:“罢了,不罚你便是,起身吧。”
一直跪着,遭罪的也不知道是谁。
苏芷闻言面上却没有喜色,只重重叩首道:“奴婢多谢殿下。”
嘭!
刘瀛眉头一跳,转眸看她警告道:“适可而止!”
被看穿了呢。
苏芷眨了眨眼,乖巧的应了一声是,慢慢站了起来。
“行了,出去吧。还有,往后那处不得再按!”
苏芷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奴婢小……”
刘瀛的眼神越来越冷,她也只能悻悻的闭了嘴,行了一礼转身出门。
看着她的背影,刘瀛头疼的抚了额。
演技这般好,又能说会道,难怪从前不曾瞧出她的本性来。
徐公公进了书房上前研墨,看了一眼他头疼的样子,笑着道:“苏姑娘的性子,倒是有趣,与奴才见过的任何一位姑娘都不同。”
刘瀛闻言冷哼了一声:“胆大包天口无遮拦,还睚眦必报,哪里有趣?”
徐公公笑了笑:“正是如此,才鲜活有趣不是么?恕奴才斗胆,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殿下将苏姑娘留在身边,是因为对她有意呢。”
刘瀛闻言顿时皱了眉:“徐来,你不像是会胡言之人。”
徐公公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听得这话也未曾慌张,只躬身道:“奴才的意思是,花朝节快到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
刘瀛从奏章上移开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徐公公笑了笑,继续给他研墨:“殿下今儿个试试这新来的徽墨。”
刘瀛收回目光,沉默片刻淡淡嗯了一声:“也好。”
银子没讨到,反而差点被饿肚子,苏芷多少有些郁闷,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弄到钱。
就她目前的处境而言,似乎只能从刘瀛身上想办法了。
实在不行,多给他磕几个,就不信他不给!
还是算了,万一磕出个脑震荡,不划算。
苏芷想的太过入神,直到面前杵了个人,这才察觉到异样停了下来,她看着挡在面前的苏遥,不解的道:“妹妹有事?”
她能够跟没事儿人一般走动,一来是卢氏花了银子,虽挨了十鞭,但也只是些皮肉,伤口并不深,过了一夜有些都结痂了。二来是刘瀛替她受着疼。
可苏遥却不一样,身上的伤本就比她重,而且又没有人代为受过,不好好养伤,在这儿堵她做什么?
苏遥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实话,苏芷对她的观感并不好,可到目前为止,她也没做出什么损害自己的事情,又是庶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故而也就没有摆什么脸色:“妹妹有话直说便是。”
苏遥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想请姐姐帮忙同殿下求个恩典,让我也能换件衣衫,擦洗身子……”
这种小事,连徐公公都用不上,更不要说叨扰身为一国储君日理万机的刘瀛了!
若她当真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刘瀛,还是求恩典的名义,那她在刘瀛眼里,岂不是成了不知轻重又蠢又拎不清之人?
苏芷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苏遥是故意为之,还是当真因为年纪小,所以看不清。
于是她道:“我能够理解你的需求,但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的身份已经不似从前,只是个奴才。我虽见过殿下两面,也是因为殿下传召,我一个婢女,哪里来的脸面去求殿下给恩典?更何况还是这点小事。”
“你要沐浴更衣,待到内侍送饭来问上一问便是,若等不及,出了院子随意寻个下人问问该去寻谁。你若身子不便,我可代你去问。”
苏遥闻言一愣:“我……我以为殿下待姐姐是特别的,不过是件小事,姐姐顺口提一句便成的。”
顺口提一句便成。
那她得同刘瀛亲昵到何种地步,才能够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提这种小事?
苏芷简直要被气笑了:“女子名节大过天,你可知道,这话说出来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是个奴婢,就算苏家没出事儿,这话传了出去,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主动跟郎艳无双的刘瀛传绯闻,她不要命了?!
谁不知道,未来太子妃只能出自徐、赵两家,而徐鸢和赵溪,哪一个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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