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水面突然炸开万千涟漪。苏璃按在谢无咎心口的手掌被烫得发红，生死契约的金纹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蔓延，在锁骨处开出并蒂莲形状。
"松手！"谢无咎猛地推开她，后背撞上泉边青石。水面倒映出他猩红的左眼，瞳孔深处有暗紫魔纹游弋："契约在吞噬你的寿元..."
苏璃突然掬起泉水泼在他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喉结滚落，谢无咎怔愣的瞬间，她已扣住他命门压进泉底："百年前你教我水遁术时说过，灵泉可涤尽世间污浊。"
破碎的气泡中，苏璃看见他散开的长发如墨莲绽放。谢无咎腕间九幽锁突然收紧，将她扯到胸前。隔着单薄的中衣，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双重心跳——属于人类的温热搏动下，还藏着魔神低沉的轰鸣。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时，黑猫正叼着块青铜碎片挠苏璃的裙角。谢无咎瞥见碎片上的凤凰纹，脸色骤变："这是凰翎剑鞘的残片，你从哪..."
震耳欲聋的凤鸣打断他的话。灵泉底部升起赤金光柱，苏璃心口的焚天印记突然灼如烙铁。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三百岁生辰那日，云清师尊握着她的手将凰翎剑插入祭坛，剑鞘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
"原来剑鞘一直在我神魂里。"她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当年你剖开自己灵台，就是为了藏住它？"
谢无咎突然捂住她的嘴。泉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十二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玄天宗的印记正在渗血。黑猫炸毛发出威胁的低吼，第三只眼射出的光幕中，浮现出混元女帝的身影。
"师姐果然在此。"她抚摸着镜中苏璃苍白的脸，"你可知这灵泉是云清师尊的埋骨地？当年他为你盗取天道至宝，被罚神魂永镇泉眼..."
"轰！"
谢无咎的骨笛洞穿光幕，混元镜的投影碎成星光。他掐诀的手在发抖，嘴角溢出血丝："别听她蛊惑。"
苏璃却着了魔般走向泉眼。剑鞘的召唤穿透千年光阴，她看见泉底封印着云清残破的元神，看见自己前世的泪滴在青铜棺上凝成珍珠，看见谢无咎每夜跪在泉边用鲜血浇灌封印...
"回来！"谢无咎的九幽锁缠住她腰肢，"剑鞘觉醒会惊动天道！"
"那又如何？"苏璃转身时双眸已成赤金色，"本帝受够这遮遮掩掩的戏码了。"她握住谢无咎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要么与我并肩杀回九重天，要么现在就用凰翎剑了结我。"
焚天火顺着相触的肌肤烧进谢无咎经脉。他闷哼着单膝跪地，背后魔纹如活物般挣扎，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你还是这样...宁折不弯..."
泉眼突然爆发冲天光柱。剑鞘破水而出的瞬间，整个幽冥归墟开始崩塌。苏璃凌空抓住泛着青光的剑鞘，前世今生的记忆终于完整拼合——原来当年刺向云清的那剑，是他握着她的手捅进去的。
"你总是...自作主张..."她接住脱力的谢无咎，泪珠砸在他眉心红痕上。剑鞘感应到主人气息，幻化成青玉簪别住她散落的长发。
*血色重逢*
玄天宗修士的包围圈缩至三丈时，苏璃正给谢无咎喂药。他倚着断壁咳嗽，唇色比月光更苍白："东南方结界最弱，我断后..."
"闭嘴。"苏璃咬开酒囊灌了口烈酒，俯身渡进他口中。辛辣的液体滑过喉管，谢无咎瞳孔震颤的瞬间，她已执剑杀入敌阵。
凰翎剑鞘虽无剑刃，激发的剑气却割裂天地。苏璃踏着血雨翩若惊鸿，招式间依稀可见云清亲授的"流云十九式"。当最后一个修士倒下时，她在尸堆里瞥见熟悉的银纹腰牌——正是苏家暗卫的标识。
"怎么可能..."她踉跄着抓起腰牌，前世今生记忆交叠冲击神魂。混元女帝的笑声自四面八方涌来："师姐以为，为何苏家满门被灭独留你？因为他们的魂魄...都在剑鞘里啊..."
剑鞘突然变得滚烫。苏璃看见母亲的面容在青光中浮现，看见兄长被炼成剑傀的惨状，看见三百苏家人日夜哀嚎。她抱着头跪倒在地，焚天火失控地焚烧周身草木。
"别看..."谢无咎从背后拥住她，九幽锁缠住两人手腕，"都是幻象..."他咬破舌尖在她颈后画血咒，疼痛让苏璃短暂清醒。
黑猫突然发出凄厉尖叫。苏璃顺着它视线抬头，看见月光染成红色，谢无咎的影子正在扭曲成魔神形态。他把剑拔出，声音却异常平静："到我动手的时候了。"
苏璃突然抓住他的手，笑得决绝："你一定到保护好自己！”
*朝雾缱绻*
他们在废弃祭坛过夜。谢无咎生火时，苏璃盯着他后...颈..新添的伤口——那是替她挡下剑傀偷袭时受的伤。
"转过来。"她扯开药瓶红绸，"伤口不处理会溃..烂。"
谢无咎却握住她手腕："你灵力透支，别浪费在疗伤..."话未说完就被苏璃按在石壁上。她舔去他肩头血珠，在伤口处狠狠咬下齿痕："再逞强就咬死你。"
篝火噼啪作响。谢无咎望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忽然从袖中掏出油纸包："桂花糖，吃吗？"
苏璃僵住。前世她最爱溜去人间市集买糖，有次被魔修埋伏，是云清师尊替她挡下淬毒暗器。后来才知道，那些糖都是他提前放在摊位的。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
"黑猫爱吃。"谢无咎把糖塞进她掌心，指尖无意擦过她腕间旧疤，"甜味能暂缓焚天火的反噬。"
苏璃含着糖，看他在月光下修补结界。他束发的缎带是前世她编的剑穗，缝补过的外袍上还留着凤凰燎原的绣纹。这些跨越千年的细节像细针戳着心脏，让她突然哽咽："你一直在等我，对不对？"
谢无咎画符的手顿了顿。晨雾漫过他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答应过，无论轮回多少次，总会找到你。"
远处传来玄天宗的追魂钟声。苏璃将桂花糖喂进他口中，在糖块融化的甜腻里轻声说："下次换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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