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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归家的粥香

《冥河道尊》 吃我一枪/著, 本章共4027字, 更新于: 2025-03-28 16:50

盖幽将那颗泛着朱红色的珠子收入怀中,正欲起身,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原本严丝合缝的石棺,竟被先前那具男尸的剧烈挣扎撞得偏移了几分。

"嗯?"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近。石棺原本紧贴地面的位置,此刻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隐约可见下方并非实心,而是一块略微凹陷的石板。

"有古怪……"

盖幽眼中幽光一闪,双手扣住石棺边缘,猛然发力!

"轰——"

沉重的石棺被他硬生生推开半丈,地面上的石板也随之暴露出来——

**一个漆黑的洞口,赫然显现!**

洞口约莫三尺见方,边缘粗糙,像是被人开凿而成。更令人惊异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正从洞中缓缓涌出,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盖幽盯着石棺下露出的黑洞,心脏猛地一跳。

"有风!"

他伸手试探,一股微弱的凉意拂过指尖——这洞是通的!

连日来的压抑、死气缠身的痛苦、与那具诡异男尸的搏命厮杀……所有郁结在此刻化作一股狂喜,冲上脑门。

"哈哈哈……天不亡我!"

他甚至没多思考洞中是否有危险,直接纵身一跃,跳入黑暗之中!

——

"咚!"

落地时,他顺势一滚,卸去冲击。四周漆黑一片,但如今他的夜视能力早已今非昔比,黑暗中仍能看清这是一条狭窄的天然地洞,蜿蜒向下,洞壁湿滑,隐约能听见滴水声。

"走!"

他毫不犹豫,沿着地洞疾行。洞中空气潮湿,带着泥土和矿物混合的气味,偶尔有蝙蝠被惊动,扑棱棱地从头顶掠过。

地洞越走越宽,最终竟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石笋林立,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微光。盖幽脚步不停,踩着湿滑的石面快速穿行。

**半个时辰后——**

一抹微弱的光亮,忽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盖幽瞳孔一缩,呼吸瞬间急促。他加快脚步,朝着那缕光奔去。

光越来越亮,最终,他冲出了洞口——

**刺目的阳光!**

盖幽下意识抬手遮眼,待适应后,才缓缓放下手臂。

眼前是一片半山坡,洞口被茂密的灌木遮掩,极其隐蔽。远处,群山连绵,天空湛蓝,白云悠悠飘荡。

**活着……出来了!**

这三日的经历在脑海中翻涌——石棺中的煎熬、死气反噬的痛苦、与那具诡异男尸的生死搏杀……每一刻都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而现在,他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还成功修炼出一门功法!虽然不知道修炼这功法到底是福还是祸,不管了,活着就好!

"哈哈哈哈——!!"

盖幽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他笑得近乎癫狂,仿佛要把这几日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

"我没死!我没死!!"

他猛地一拳砸向身旁的岩石,"轰"的一声,石块崩裂!

**力量!**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机与死气,眼中幽光闪烁。

冲出洞口的盖幽眯起眼,抬手遮挡刺目的阳光。他迅速环顾四周,很快便从山势走向和日头方位判断出了近江城的方向。

"坏了......"

他心头猛地一沉。这次进山挖宝,原本说好隔日便返,最迟不过次日中午。如今竟耽搁了整整三日!

想到有病在身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盖幽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母亲身子骨本就虚弱,若是以为自己遭遇不测......

"得赶紧回去!"

他顾不得整理褴褛的衣衫,拔腿就往山下冲去。锋利的灌木枝条抽打在脸上,划出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穿过十余里荒林后,一条熟悉的羊肠小道出现在眼前。这是上山时常走的山路,顺着这条路再走二十里,就能望见近江城的城墙。

"快!再快些!"

盖幽脚步越来越快。路边野兔被惊得四散奔逃,树梢的鸟雀扑棱棱飞起。他的身影在林中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带起的劲风卷起满地落叶。

当日头西斜时,那座熟悉的城池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城墙上的青砖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城门处进出的人流如常。

盖幽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诡异的暗纹,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副模样......"

深吸一口气,盖幽强压下翻涌的死气,皮肤上的纹路渐渐隐去。他整了整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这才加快脚步向城边的家走去。

远远望见那间熟悉的茅屋时,他的喉咙突然发紧。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还好......家里还有人。

盖幽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抬手抹了把脸,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家门。

......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盖幽的手还悬在半空。母亲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她怀里搂着个豁了口的簸箕,里面躺着几根蔫黄的野菜。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她佝偻的背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幽儿!"母亲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簸箕"咣当"掉在地上,几根野菜沾了土。她枯枝般的手抓住盖幽的腕子,触到皮肤时明显颤了颤,"怎么这么凉?"

盖幽喉头滚动,三天来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此刻母亲掌心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热,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声沙哑的:"娘..."

"快进屋!"母亲弯腰捡野菜时明显晃了晃,盖幽急忙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屋里飘着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几个空药罐,灶台烧着火,应是煮着粥。

母亲按着他坐在吱嘎作响的竹椅上,转身就去摸水瓢:"你先歇着,娘给你煮野菜粥..."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脊背弯得像张拉满的弓。

盖幽猛地站起身,竹椅"哐当"倒地。他这才惊觉自己三天滴水未进,可胃里翻涌的却不是饥饿,而是酸涩的痛楚。灶台边摞着三个空碗——弟弟肯定每天都会给他留饭。

"我来。"他夺过母亲手里的葫芦瓢,指尖不小心碰到她龟裂的手背。母亲的手比记忆中更粗糙了,像块干枯的树皮。灶膛里的火光亮起时,盖幽借着火光偷瞄母亲——她蜡黄的脸上新添了几道皱纹,鬓角的白发在暮色中泛着银光。

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盖幽把野菜撕得极碎。母亲坐在小板凳上拢着袖子看他,忽然轻声说:"前日隔壁张婶说,北山有采药人看见狼群..."

盖幽手里的木勺顿了顿。滚烫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掉眼里的湿热,把粥搅得更稠些。当第一缕粥香飘起来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弟弟背着柴禾回来了。

"哥——!"木门突然被猛地撞开。

一捆柴禾"哗啦"散落在地,盖舟像只敏捷的山猴般窜了进来。少年沾满泥点的草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人却借着冲势腾空跃起,双臂大张着扑向盖幽。

盖幽急忙放下粥勺,还没转身就被撞得踉跄两步。弟弟瘦小的身子挂在他脖子上,带着山野间的阳光气息和汗水的咸涩。他下意识托住盖舟的腰,掌心却触到嶙峋的肋骨——这孩子真瘦。

"臭小子..."盖幽笑骂着收紧臂弯,突然感觉怀里人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去,盖舟左颊颧骨处赫然横着道紫红的淤痕,一直延伸到耳根,像是被什么硬物抽打过。

"这伤怎么弄的?"盖幽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他拇指轻轻摩挲弟弟眼角未消的青肿,三天前离家时这张小脸还干干净净的。

盖舟灵活地从他臂弯里滑下来,满不在乎地抹了把鼻子:"后山砍柴时摔的呗!"少年转身去捡散落的柴禾,破旧的衣领滑开,露出颈侧另一道结痂的抓痕。

灶台边的母亲突然咳嗽起来。盖幽盯着弟弟佯装忙碌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地接过那捆柴禾。柴禾上沾着几根不属于山林的锦鸡羽毛。

"吃饭了。"母亲的声音温温柔柔地传来,三只陶碗在掉漆的方桌上摆成等边三角形。盖幽那碗明显多些,清得能照见碗底的粥汤里飘着零星的糙米。

木勺在碗沿轻敲三下,这是他们家开饭的规矩。盖幽突然把自己的碗推向母亲:"您喝这碗。"

"胡闹。"母亲枯瘦的手指抵住碗边,"你在外头..."话没说完又咳起来,指节泛着病态的潮红。

盖幽不由分说将粥倒进母亲碗里,米汤在碗底积了薄薄一层:"我吃过了。"话音未落,肚子却响亮地抗议了一声。

盖舟"噗嗤"笑出声,突然把自己的碗推到桌子中央:"那咱们分着吃!"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淤青在烛光下显得没那么刺眼了,"就像以前爹在的时候..."

母亲的手抖了一下。三只碗碰在一起,米汤晃出小小的涟漪。盖幽看着母亲偷偷把粥水沥进盖舟碗里,而弟弟正假装被烫到,吐着舌头朝自己挤眼睛。

这一刻,破茅屋里的粥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来得珍贵。盖幽低头猛扒两口,滚烫的粥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心口发疼。他突然想起石棺里那个为活命不择手段的自己——现在他知道了,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桌下,盖舟的赤脚悄悄碰了碰他的脚踝。盖幽在碗沿的掩护下勾起嘴角,忽然觉得体内翻涌的死气都安静了下来。

......

破陶碗在木盆里轻轻碰撞,饭后,盖幽借着洗碗的功夫将盖舟叫到身旁,借着舀水的哗啦声压低嗓音:"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攥着抹布的手指微微发白,"谁动的手?"

井水在月光下泛着碎银般的光,倒映着盖舟青紫交加的脸。少年抓起个粗瓷碗用力擦拭,粗粝的陶面摩擦着掌心老茧:"上个月粮铺的王掌柜说...说咱家赊的米该结账了。"

盖幽手里的碗"咚"地磕在盆沿。他当然记得——那是母亲咳血最凶的时候,他连夜摸进荒坟掘了三座新冢。

"前天他们来收债..."盖舟突然撩起衣摆,肋下赫然一片乌青,"我拦着没让进里屋,娘不知道这事。"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盖幽盯着那片淤伤,眼前浮现出粮铺王家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死气在经脉里疯狂窜动,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

"哥..."盖舟突然抓住他湿淋淋的手腕,"别去了。"少年的指尖在发抖,"我知道你是去——"

"胡说什么!"盖幽猛地抽手,陶碗"咣当"翻进水里。

盖舟的眼睛在月光下黑得惊人:"你分不清柴胡和防风,上次却带回来两株完整的七叶莲。"他声音越来越轻,"那是长在坟头的东西..."

井台边的蟋蟀突然噤声。盖幽这才发现弟弟已经长得齐他肩膀高了,破旧的衣衫下隐约能看见肌肉轮廓,盖幽从没想过这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心思居然这么深沉。

"这次你三天没回来..."盖舟突然哽住,低头狠狠蹭了把眼睛,"西街掘墓的老赵头...去年也是这样再没回来..."

盖幽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他想起石棺里濒死的绝望,想起男尸冰冷的獠牙,更想起方才饭桌上三只碰在一起的陶碗。

"我自有分寸。"他最终只是揉了揉弟弟支棱的乱发,触到后脑一道新鲜的结痂时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明天我去趟粮铺。"

盖舟猛地抬头:"不行!他们和县衙的差役——"

"我说。"盖幽突然掐诀,一缕黑气从指尖窜出,将井台边的石墩子绞得粉碎,"我去解决。"

月光下,兄弟俩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盖舟瞪大的眼睛里,终于映出兄长瞳孔深处那两点幽冥般的绿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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