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殿的宫女太监们听说沈贵妃来看陛下,都凑过来,借着洒扫之名在廊下徘徊。
一来想知道陛下待沈贵妃可有不同?
顺便趁机看看小花在暴君的折磨下还有没有气儿。
见殿门被沈贵妃打开了,门口的小太监也忍不住偷瞄了几眼,眼睛瞬间瞪大。
这表情引得其他人也顾不得规矩,纷纷从雕花门缝里窥探,皆是瞳孔猛震。
沈贵妃愣了半晌回过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哪来的小狐媚子,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争宠。
她一双丹凤眼陡然凌厉,她指着床上的小花怒斥:
“放肆!区区贱婢,也配躺在龙榻上?”
南宫凛眸色骤冷,侧头不耐烦地冷斥了一声。
“孤准你进来了吗?”
沈贵妃贝齿轻咬下唇,眉头紧拧,摇头道:
“陛下明鉴!这贱婢分明在装病勾引!”
说完她径直冲到龙榻边,竟伸手就要去拽小花的衣领。
“下作胚子,你给本宫起来!”
南宫凛本就因为小花不肯喝药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眼下又冒出个没眼力见的。
他暴怒起身,一把扣住沈贵妃的手臂!
“沈氏,你当孤的寝殿是市井泼妇撒野的地方?”
沈贵妃脸色怔了怔,随即美目含春,眼神中带着嗔怪,粉拳轻轻捶打南宫凛胸口,佯装生气道:
“陛下,你弄疼臣妾了”。
南宫凛怒极反笑,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加大了手掌的力度:“疼?孤看你欠疼。”
“啊!陛、陛下...”
沈贵妃疼得尖叫一声,颤抖着想要求饶,却见南宫凛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满脸都是凛然的杀意。
以往他给她几分颜面是迫于太后的威压,今时不同往日,太后都已对她避而不见,他哪里还需要惯着她?
南宫凛眸光一沉,反手抽出佩剑。
沈贵妃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火玩大了,预计要焚了。
只见一道银弧凌空劈下——
“啊——!!”
这是小花的声音。
【太可怕了!】
【我不要看杀人!】
南宫凛果决的眸光忽然一颤,手里的长剑偏离要害,落在了沈贵妃肩头。
沈贵妃眸中转机乍现,忙转身想逃,却被南宫凛一把揪住后颈,满头华丽的朱钗散落一地,发出“啪嗒”的乱响。
他将沈贵妃死死摁在小花面前,剑刃对准了她的脖颈之上。
【为什么要凑在我面前杀人!!!】
【好讨厌!】
小花上次见他砍人,还是那个张贵人,那次便吓晕了。
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都未消散。
小花吓得抱着膝盖往床角缩了缩,看着沈贵妃已经渗出鲜血的脖子,捂着眼睛不敢看。
“喝药。”
南宫凛薄唇轻启,低哑的声线渗着阴冷的黏腻感,令人毛骨悚然。
“不喝药,孤便放她的血喂你!”
【啊啊!!!】
【大变态!】
小花秀眉一皱,忙乖乖朝床头的小几边爬去,雪白的足尖陷进蜀锦的龙纹床褥,像只胆小的狸奴。
她捧起药碗,紧闭着眼睛,往嘴里猛喝了几口。
可药太苦,她嗓子又有些痒,一受刺激止不住干呕想吐。
南宫凛眸光松动,猛地推开沈贵妃。
一把夺过药碗将小花箍进怀里。
仰面朝上,药才不会流出来,他低头瞪着她:“不许吐。”
小花惊恐地看着他,将鼓满腮帮的汤药,又重新咽了回去。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小花紧蹙着眉头,在皇帝的威视下,一口接一口将那苦涩的药汁咽了进去。
她从小就讨厌喝中药,小时候她妈哄她喝中药,也得拿块糖奖励。
她忽然好想妈妈......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好可怜......
南宫凛他眉心一跳,他觉得他才可怜。
莫名承受这些。
他望着那双盈着眼泪的乌瞳。
又来了,就知道哭!
女人真麻烦。
南宫凛嘴角微微抽动,闭眼深吸一口气。
眼底压着三分火气七分无奈,朝趴在金砖上瑟瑟发抖的沈贵妃看去:
“你刚说做了藕粉桂糖糕?”
沈贵妃怯怯抬头,额角布满冷汗,双唇打着颤,却喉头发紧发不出声音。
只能哆嗦着连连点头,她仓皇看向跟她一起进来的宫女。
那宫女一个激灵,捧着的鎏金食盘险些脱手。
还未反过来,明黄衣袂掠过,皇帝已经拿了食盘,端到小宫女面前。
可小花哪里敢吃!那是贵妃娘娘做给陛下的。
她若吃了,皇帝不杀他,沈贵妃也不会放过她。
小花咽着口水,摇了摇头。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修长的指节拿起糖糕,亲自送到小宫女嘴边。
“张嘴。”
嗓音如冰泉击玉,明显不似先前吓人。
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绝对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小花舔了舔苦涩的唇瓣,乖乖张开了嘴。
糖糕在舌尖化开的刹那,少女眯着眼睛,漾起浅浅梨涡。
【好甜啊~】
南宫凛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糕点的模样,想到了御花园里等投喂的锦鲤。
蠢极了。
却又莫名让人还想再喂会儿。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满腔的怒气暗暗泄去。
随即垂眸瞟了一眼沈贵妃,忽然觉得她这条命也并非全无意义。
起码会做糖糕。
哄着他的小锦鲤吃得很开心。
“滚。”
皇帝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算是恩赏。
沈贵妃闻言,忙抖着身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殿外。
小花喝了药,又吃了一碟糖糕。
很快昏昏欲睡,朦胧间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
这一觉睡得既温暖又舒服。
睁开眼睛之时,殿中已燃起了烛火。
小花舒展了下身子,发现头不疼了,身上也松快许多。
她刚撑着手臂从榻上坐起,眼前便递来一碗乌沉沉的汤药——那只手修长如玉,拇指上戴着的羊脂白玉扳指。
她顺着那只手抬头,正对上南宫凛微挑的眉峰。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分明在说——“喝。”
小花眨了眨眼,往后缩了缩:“陛下,奴婢该回去了,这药……端回自己房里喝成吗?”
【苦死了!谁爱喝谁喝!】
南宫凛忽而俯身,俊美的脸骤然逼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映着的烛光,甚至闻到他袖间清洌的龙涎香。
“不可。”他嗓音低沉,自带不容抗拒威严,“今夜,你就睡在这儿。”
小花呼吸一滞。
睡在这儿?
——睡龙榻?
——睡他的床?
——那……他睡哪儿?
——总不会……是一起?
——可“一起睡”……是哪种睡法?
——荤的?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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