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将两人冲进地下排污管道时，苏九黎颈间的魂晶已布满蛛网裂痕。林黯架着她蹚过齐腰深的污水，青铜罗盘在掌心震动，指针始终指向锈蚀铁梯上方那个井盖。
"锦绣路44号..."苏九黎咳出金色血沫，"是守夜人档案标注的禁区。"
井盖开启的瞬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林黯瞳孔收缩——眼前正是三天前接收青铜钥匙的快递站，但此刻的店面像被巨兽啃食过，外墙布满齿痕状裂口。更诡异的是收件柜显示屏滚动着二十年前的日期：1999年7月15日。
"空间褶皱。"苏九黎触摸门框上发光的菌类，"有人用噬界之钥扭曲了这里的时间线。"
柜台上方突然亮起全息投影，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实验日志。林黯浑身血液冻结，那是他记忆里永远温柔的母亲，此刻却冷峻得陌生：
第49次血脉移植实验，将噬界之钥植入胎儿心脏。监测到幽冥之血与X染色体融合...
录音被刺耳噪音打断，货架后的暗门自动开启。林黯扶苏九黎跨过门槛时，地面突然变成半透明状，下方百米处竟是被锁链束缚的巨龙尸骸。每根锁链都穿着人类头骨，龙尸心脏位置插着柄青铜剑，剑格纹路与他手中的钥匙完全一致。
"应龙遗骸..."苏九黎的唐刀发出悲鸣，"怪不得要用人柱封印。"
实验室核心区布满六边形蜂巢结构，每个舱室都悬浮着婴儿标本。林黯在49号舱前驻足，培养液里蜷缩的男婴后背，赫然生着与他相同的幽冥印记。标签写着：
林黯（克隆体42号）觉醒失败，建议销毁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视频：身穿守夜人制服的青年被推进焚化炉，他的脸与林黯完全一致。拍摄日期是2003年6月30日——自己四岁生日当天。
"欢迎回家，第43号实验体。"
阴冷的男声在头顶炸响，林黯转身时撞上苏九黎的刀尖。她的瞳孔变成浑浊的琥珀色，唐刀缠绕着饕餮组织的血肉触须。
"九黎！"他翻滚躲过劈砍，刀锋在地面留下熔岩状沟壑。
少女颈间魂晶彻底碎裂，金色血管在皮肤下暴起："很痛苦吧？"她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每次动用异能都在消耗我的寿命...现在该收取代价了。"
唐刀劈开实验台，林黯抓起培养舱格挡。玻璃炸裂声中，苏九黎的刀锋离他咽喉只剩半寸。幽冥火自动护主，却在触及她眉心咒印时骤然熄灭。
"共生契约的漏洞。"她歪头露出诡异微笑，"无法攻击宿主的设定，在傀儡术面前不值一提。"
林黯摸到口袋里的青铜罗盘，表面不知何时沾满自己的血。当苏九黎再次挥刀时，他猛地将罗盘按在她心口。指针疯狂旋转，表盘弹出微型星图——正是产房地面图案的微观复刻。
金色血液从苏九黎七窍涌出，她僵直地跪下，唐刀当啷落地。实验室灯光骤然大亮，穿防护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鹿皮手套鼓鼓掌：
"精彩，不愧是秋白最完美的作品。"
男人摘下防毒面具，林黯如坠冰窟——这分明是守夜人通缉令上的饕餮第七席周绮，但此刻他的脸正在融化重组，最终变成陈副组长的模样。
"空间投影而已。"男人抹去下巴滴落的血肉，"你可以叫我博士，幽冥计划的总负责人。"
全息屏亮起数百个监控画面，林黯看见无数个自己生活在不同时间线：1987年成为考古学家的林黯，2005年死于车祸的林黯，甚至有个画面显示苏九黎正将唐刀刺入自己心脏。
"噬界之钥的真正作用，是打开平行时空。"博士敲击键盘，49号培养舱升起圆柱形装置，"而你母亲偷走钥匙，竟是为了给克隆体移植幽冥血脉——多么伟大的母爱。"
林黯突然冲向控制台，幽冥火在手中凝成长枪。博士不躲不闪，任凭火焰穿透胸膛——伤口处涌出的是苏九黎的金色血液。
"共生契约的滋味如何？"博士的身影在十米外重组，"你每攻击我一次，就是在杀死自己的契约者。"
苏九黎突然抽搐着抓住林黯脚踝，金色血液在地面绘出传送阵。博士脸色骤变："快阻止她！这是..."
强光吞没视野的瞬间，林黯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嘶吼。当视线恢复，他正跪在龙渊阁废墟，怀中苏九黎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她颈间魂晶碎片悬浮而起，在空中拼成母亲实验室的星图。
"去找...青铜剑..."她指尖拂过林黯的幽冥印记，"斩断应龙锁链...才能..."
话语未竟，她的身躯已化作光尘消散。林黯疯狂抓向那些光点，却只握住半枚染血的守夜人徽章——编号S0917背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苏九黎，2003年6月30日收容于昆仑大厦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林黯抬头望见昆仑大厦顶端升起饕餮图腾。青铜罗盘剧烈震颤，指引向应龙尸骸的方向。他擦去脸上血水，握紧苏九黎遗留的唐刀。
暗河深处传来锁链崩裂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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