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最初感觉到的是一阵裹挟着微苦药味的风，和他呼吸交织纠缠，苏瑶的发带拂过他下意识想要挡住的手臂，随即唇上就好像贴了一朵柔软的云。
在苏瑶突如其来做出了超出沈临渊认知的动作时，他本能地伸出手臂想要防御苏瑶的攻击。
但没想到苏瑶却并没有攻击他，苏瑶贴近他，苏瑶吻了他。
刹那。
冰雪消融了，流云缠绕着山巅。
他得以看见蓝天。
感受到阳光。
沈临渊本能地忘记了防御和反抗，他由着苏瑶没有章法地贴在他的唇上乱蹭，甚至还伸手，想要扶住努力垫脚的她以至于不让她站不稳——
“哎哟！”旁边突然传来声惊叹惊呼，“打扰了！”
沈临渊的神智陡然回笼，他推开苏瑶，在苏瑶还要再往上扑的时候他又做出了要念咒的动作，“退回到安全范围之外！”
苏瑶笑容挑逗，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怎么啦？你不想继续亲了吗？”
嫣红的舌尖。
他喉咙处突然有些干涩发痒。
“你……”
他想说不想，想说没有，但是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竟然百口莫辩。
好半晌也只能憋出来一句，“你真是不知羞耻。”
“我亲吻到了我爱的人，我只觉得欣喜。”苏瑶不以为然反以为荣，“反正我亲到就是赚到了。”
“……”
“但是你现在要是还想对我念咒，那也无所谓，反正你念了我就继续拖在你身后，你又奈何不了我。”
苏瑶一幅任君揉捏反正我油盐不进的表情，施施然就要重新往地上躺，沈临渊额上的青筋狂跳，但最终还是在苏瑶拉坐垫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跟她商量道：
“我可以不念咒驱逐你，但是你也不能再随便亲我。”
苏瑶眨眨眼睛，“这算是，合作吗？”
“对。”
苏瑶扬眉颌首，反正她向来跟沈临渊没有什么合作精神。
咒语解除了，苏瑶再度一身轻松，但是她却依旧不能离开沈临渊十步之遥。
苏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起码——
“沈临渊你自己洗漱多没意思呀，我只能被你困在十步之外的距离，我依旧能听到你洗漱的声音呀，这样洗也太浪费时间啦，不然你就放我进去，咱们一块洗呀。”
沈临渊直接设置了结界。
隔绝。
苏瑶拍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轻啧着在门前坐下，锻情就在这时候跟她聊了起来，“我真搞不明白了，你说你不喜欢他，可是看起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沈临渊呀。”
“谁说的？我不喜欢他。”苏瑶仍然嘴硬，“我靠近他只是想攻略他，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舍命相救？”
“计划的一部分。”
“那亲他呢？”
“计划的一部分。”
锻情像是有些不忍直视了，“那能详细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苏瑶呵呵地笑，果断拒绝，“不能。”
她倚靠在门前，想要透过屋檐去看天上的繁星明月，但是却只能看到一丁点，她很轻地叹了口气：“今晚的月色真美，可惜，我只能看到一角。”
说完她拍拍手掌，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试探地往前些许，发现竟然可以，于是她往前走了两三步，这下可以坐在门前台阶处看星星月亮了。
她舒服了，满意了。
“月色真美。”
这时候苏瑶的脑子完全空了，她不再去想攻略是否能成功，也不再去想现在沈临渊的脑子究竟装了些什么，她甚至连自己现在对沈临渊到底是什么情绪也懒得去想，她只能看见月光。
真美啊。
世界都跟着安静下来了。
……
如此过了半个月，虽然仍有摩擦，但是他们最近的相处也堪称是——
“相敬如宾。”
得到苗若仁这么个评价后，苏瑶骂骂咧咧地朝着他脑袋丢过去一根青菜挂在他头顶。
等沈临渊和苏瑶的伤都跟着好得差不多后，苏瑶就问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沈临渊，“等伤养好后，你要做什么？”
沈临渊想都没想回答说：“去找楚楚。”
“为什么？”苏瑶已经有些心累了，“我都明确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你之所以现在对楚楚情根深重，是因为她对你做了些手脚，你的心绪情绪甚至心脏都被她给短暂地控制住了，但其实你并不爱她，你只是……中枢中毒程序错乱了你懂吗？”
但很显然沈临渊不懂，他只冷淡评价道：“你再挑拨离间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苏瑶：“……”
叹。
沈临渊拖着苏瑶往外走，余光瞥到苏瑶难掩疲倦的眉眼和笨拙跟随的脚步，他状若无意地放慢了些许动作，“你又不爱我，何必要跟我绑缚在一处？”
“谁说的？”苏瑶立刻精神起来，“谁说我不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得恨不得发痴发狂，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甚至整个人都会发烂发臭。”
“……”
沈临渊冷淡地扫过苏瑶的眉眼。
明晃晃地写满了怀疑。
“真的，你别不信呀。”苏瑶突然激动起来，她快步追过来，“甚至换种说法来说——现在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如果我注定得不到你的爱，那我就会……”
“死。”
沈临渊停下脚步，神色冷淡。
“所以你是为了活命才装作喜欢我的，对吗？”
苏瑶停住，有瞬间她甚至怀疑沈临渊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心虚和恐慌感一波一波。
如潮水流动。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好半晌，苏瑶却也只能讪笑着试图转移开话题，“我之所以靠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沈临渊静静地看向苏瑶，他的眼睛像是能看透苏瑶内心所想，过了数息，他才冷淡地说道：“隐约窥探到天机的并非你一人。”
苏瑶一愣。
啊？
“所以你也？”
完蛋了。
这个世界现在就好像个筛子。
到处漏风啊。
“前段时间的昏睡中，我做了一场梦，梦到了很多很奇怪的人和事，也梦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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