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喆又问：“那……我能再看看你的黑色翅膀吗？”
在宋喆眼巴巴的等了半晌之后，癸午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拥有黑色羽翼在妖界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宋喆反驳道：“为什么呀？我就觉得很好看。黑色羽翼多酷啊，像天使一样嗳——还是最特别的那个天使。”
癸午看向宋喆的目光颇含意外。他把玩着酒杯，目光下垂，说：“在妖界的传闻中，引发世界时空分离的不周山之战就是由一只拥有黑色羽翼的九头玄鸟造成的。”
宋喆问：“所以，妖界才会有九头玄鸟偷小孩的坊间传说？”
闻言，癸午却笑了。他说：“一半一半吧。母亲喜欢收集小孩也是事实。只不过，一般也不会把金色凤凰和这种事绑在一起。那就只好让九头玄鸟来背锅了。”
宋喆也被他的话逗笑了。她说：“说起来，在不周山之战中的水神共工就是人身蛇尾的形象。只是，他没有翅膀……”
闻言，癸午沉默一阵，反问：“怎么，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长得这样好看，而且，对我也很好啊。”宋喆这样说。
癸午记得宋喆每次看见他的蛇尾时都是一副受惊、害怕的模样。当他展现黑色翅膀救下宋喆的时候，宋喆的惊骇目光更是历历在目。
在和旋龟周旋战斗时，癸午先是在宋喆面前现出黑色羽翼，后又在众目睽睽下现出蛇尾。而在竞技会结束后，宋喆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癸午理所当然的认为宋喆对他人身蛇尾黑翼的原身是恐惧的，却原来……
天逐渐亮起来。晨风温和，吹起满树的合欢花如粉色的波浪乍起。
沙沙沙……
一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橙红杜鹃花掉落在了案桌上。宋喆将花朵捻在指尖玩耍。花朵娇嫩妩媚。她一时兴起，就捏了花朵别在耳朵上。
杜鹃烂漫，人比花娇。
“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癸午毫无预兆的开口，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类女人说这些。这世上除了他那位不着调的凤凰母亲，根本没人知道他的生辰——虽然这只是凤姑随口给他定下的生辰日子。
兴许，只是因为风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也兴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提起过了……
此刻，在宋喆的眼里，癸午敛目的模样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吸引人。情不自禁的，她倾身探过案台，将一个亲吻落在了癸午的嘴角。轻轻一触，随即分开。女人耳侧的花絮轻扫过癸午的鼻尖。
“生日快乐。”宋喆温声轻语。
薄薄酒香充盈在咫尺空间里，散发出微醺的味道。
癸午原本低敛的眸光里似乎被点燃了两簇星火。一双凤眼斜着挑看向宋喆，他说：“你这样的举动，在妖界是求爱的意思。”
宋喆轻轻的笑，耳际的杜鹃花衬得她更加娇俏可人。
癸午抬手勾住宋喆的下巴……嗯，味道不仅软糯香甜，还难得的可心。
分开之时，宋喆学着癸午之前的语气，按压着狂烈的心跳，说：“你这样的举动，在人界是表白的意思。”
“呵~”癸午轻笑出声。他抬手轻轻在宋喆脑门上敲了一记。
“哎呀。”宋喆立马捂着脑门儿抗议。
癸午站起身来，说：“天快亮了。你去睡会儿吧。”
宋喆仰头，问：“那你去哪儿？”
癸午转身，微不可察的叹气，说：“冲凉。”
“你不是才刚洗了吗？”宋喆嘟囔着说：“我还想看你的翅膀呐……”
“没什么好看的。”癸午说完，就朝屋里走。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宋喆仍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心里的诉求。她站起来，转身朝与癸午相反的方向走去。
突然，宋喆扬声喊了一声：“癸午。”
癸午止步。
转身之际，他看见宋喆正站在露台边缘，慢慢的抬高双臂……
“你……”
还没等癸午说出第二个字，就看见宋喆嘴角一扬，整个人就这样毫无依托的朝后倒去——
宋喆的身体从太昭阁17层高处掉落，毫无阻碍的在空中下坠。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视野里越来越远的露台边缘让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但奇妙的是，自从双脚离地的那一刻起，她感觉似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在自由里放飞！
在自由里撒野！
在包裹‘自由人’的稀薄晨雾里，一双黑色羽翼破雾携光而来！
撒野的宋喆笑眼弯弯的朝黑翼的主人举起双臂——
——呼！
宋喆被抱了个满怀！
“呵呵~”
她开心得咯咯的笑，双臂紧紧搂住了癸午的脖颈。
癸午原本还在为女人的肆意妄为生气，但听见宋喆这样一笑，顿时心里也觉得有趣。他张开翅膀沿着江面滑行一段，再扇着绝美黑翼绕着合欢树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根合抱粗的枝桠上。
“呵呵，你瞧，我看见了，你的翅膀！”宋喆背靠树枝搂着癸午，脸色绯红，得意之色显露无疑。
“胆大妄为。你就不怕摔死吗？”癸午的语气早已经没有了平时的严厉。
“有你呢，怕什么。你会接住我的。”说话的宋喆眸子里有彩虹一样的笑意，“你是我的英雄！”
这样的宋喆俏皮又可爱，感性又美丽。
“你这个……小妖精。”癸午情难自已的低头吻了上去。
晨曦的光透过层叠的树叶在情侣身上投射出浮动的影子。粉色的花朵更是把树丛里的光景渲染得唯美动情。
“嗯~”宋喆呢喃出声。
癸午稍稍撤离，语气微带潮湿的问：“呼吸。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宋喆回看情人的眼里满含羞涩的雾气，而她的唇上沾满了濡湿的癸午的气息。她笑道：“……死不了……大不了晕倒给你看……”
下一刻，癸午展开双翼，带着宋喆向17楼的卧室飞去。
风吹轻纱，晨光为烛。云雾翻涌的时候，正是情满卧室。
***
夜幕降临，疲累的情人口中有细碎的断续低吟。
癸午撑起身来，轻声唤道：“宋喆？”
躺在云被里的宋喆眉头稍皱，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
癸午伸手探向女人的额头。略烫的手感让癸午疑惑道：“怎么还发烧了？”
宋喆似是听见了他的呼唤，缓缓张开眼睛，但眼神却不如平常有神。实际上，此时的宋喆脑子浑沌，浑浑噩噩的根本听不清楚癸午在说些什么。她眼里癸午那张帅脸也是忽远忽近，模糊不清的。
宋喆抬臂想要攀住什么，好阻止自己的身体在意识虚空里继续下沉，但癸午却已起身。宋喆抓了个空。“癸午……”
“我去叫子羡来看看。”癸午先给宋喆穿好睡衣，再披上外衣，出门找来子羡。
子羡探了额头，把了脉，又看了宋喆的眼底，才用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说道：“呃，宋喆她……其实也没什么事……”
“什么叫‘没什么事’？没事儿怎么浑身滚烫？”癸午对子羡的欲语还休有些恼火。
就在这时，从前一晚就外出的凤姑也回来了。远远的，她就看见17层有异动，于是收了一双金色翅膀停在露台。
凤姑走到床榻边，关切的问：“我的乖儿媳这是怎么了？”
在凤姑和癸午的询问眼神中，子羡清了清嗓子，才道：“呃，人类与妖类身体构造不同。她这是承受不住妖类的精血，这才发作的。”
“……”在场的母子俩面面相觑。
少顷，凤姑一拳捶在始作俑者的胸口，责怪连连：“你这个冤家！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怎么做事儿也没个轻重！她如果因此有了心里阴影，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哦？！”然后，她又深深的为自己叹息：“唉，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这种事情癸午也是第一次遭遇。他在重重责备的目光中，尴尬也是尴尬，但更多的还是不忍心。他问：“咳。那现在怎么办？”
“从宋喆目前的情况来看，影响应该是可以控制的。现在她得多休息。我这里有温补的药丸，可以先给她服下。回头我再配些药丸给她备着……嗯，以后记得在事前或者事后服用，应该就没事了。”说着，子羡拿出一粒药丸递给癸午。
这时的宋喆被周遭动静打扰。她从浑噩中睁开眼，却又在下一秒阖上了眼皮。
“我们就别打扰她休息了。走，我看你配药去。”凤姑说着就硬拉着子羡出了卧室。
走廊上，凤姑问：“儿媳妇这样的身体估计暂时要不上娃娃……不如，在你配的药里加点凤凰血，给她补补？”
子羡赶紧阻止道：“凤凰血对妖类来说自然是珍贵无比，但宋喆是人类，常用凤凰血这样的大补，她受不了的。此前用凤凰血给她解毒已经是迫不得已，以后切记慎重用之。”
凤姑啧了一声，说：“啧。知道了。慢慢条理，总行了吧。”
将噪音关在门外，癸午折回卧房倒上一杯水，重新走回床榻边坐下。他说：“起来，把药吃了。”
“唔~”额头滚烫的宋喆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继续陷入昏睡中。
癸午无奈，只得将药丸塞进宋喆嘴里。继而自己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口，俯身将水送入了宋喆口中。药丸下喉之后，癸午才给宋喆拉好被子，带上门出去了，只留下一方安静的睡眠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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