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熬到了放学，收拾完书包后，雾晓起身走出了教室。
这所高中其实并不大，一共加起来也不超过40亩。除去操场和一栋新建的专门开展社团活动的小楼外，主要的教学楼只有一栋凹字形的白色建筑，建筑一共五层，中间和左半部分作为学生的教室，实验室，食堂以及体育馆，右半边则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凹形的中央则是一片花坛，不大，但听说四季总有繁花盛开。
雾晓穿过花坛傍由翠绿藤曼交织的长廊，器材室就在对面体育馆的隔间。他体育各项都数一数二，不过体育课的时候基本能溜则溜，体育馆出了先前的体测，他一次都没来过。
体育馆的大门敞开，就像特地为了迎接着他的到来。雾晓刻意观察了一圈，这不过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场馆，唯一在这质朴氛围中显得违和的，就是器材室那扇墨绿色门前贴着的一张，用记号笔写有”电波社”三个扭曲大字的纸条，这页纸张还一看便是从学校发的免费练习本里撕下来的。
突如其来的反差，让雾晓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声。思索片刻，他最终打开了社团大门。面对他的，是令人不知所措的黑暗，以及一声类似礼炮的“嘭！”的一声，紧接着无数彩带一股脑喷洒在他的脸上。
站在他面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照例拿着DV机对准他的刘裕，另外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长发少年，他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和刘裕一样瘦得皮包骨，身高倒是高出他半个头来。正是他刚放的礼炮。
“欢迎来到，电~波~社！”刘裕把三个字拉得很长，或许是想要获得欢呼和掌声，但显而易见的无人回应，整个体育馆也剩下他那稀奇古怪的回声在空气中回荡。
“先进来吧。”刘裕招呼他进来，这次是他少见的尴尬表情。
器材室的绝大部分面积都堆放着各种球类和垫子，只有最靠里面的地方摆着一张拼成的桌子，上面放着一袋没吃完的零食以及一本摊开的分镜本，在角落里还有一张卷起来的投影布。
“啊哈哈，社团里之前毕竟也才俩人嘛，简陋是简陋了些。”
“现在社团不都是在那栋新建的楼里吗？怎么我们社会开在这里。”
“人不多嘛，校方也就不太重视，能争取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一般人数少不是就直接废社了吗？”
“我...在学校还是有些权利的。”刘裕拍了拍胸脯。
“哈？”
“额，你期中考试总归考过吧。”
“咋了啊。”
“学校公告栏你就没去看过一眼吗？”
“啊！”雾晓想起来，在学校公告栏的表扬名单上，期中考试分数全科第一的人，正是刘裕。
“我不仅是这次，从入学开始，我的成绩就没有掉下去过，自己开社团这点权利，学校
里那些人还是会满足我的。哦对了，这是我们社的另外一位成员夏川门。”刘裕指了指那个瘦高的少年，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川门他啊，可是咱学校第一个意识到我们社团魅力的人啊。”
“不哦答辩。”夏川门终于开口说话，不过脸上仍没多少表情。
“我只是想随便找一个社团混一混和我爸妈交差罢了，不然谁会到你这里啊答辩。”川门抬头看了眼雾晓，像是在为自己无意间的羞辱表达歉意，雾晓也只能尴尬的回以一笑。
“喂喂喂够了啊你这个dinner！就你这样也没别的社团肯要你吧！”
“刘裕，我不想反驳你，因为我知道，对于一坨答辩，无论说什么他都会试图扭曲，因为这是答辩的天性，他们渴望让别的，不属于答辩一员的任何生物，都变成答辩。”
“吼？别再为自己的无能辩解了废物，能成为我伟大作品的一部分是你值得一生感激的事情！”
“答辩就是答辩。”
“你！”
“那个...你们能不能先停一下。”斗嘴的俩人收起了嘴舌，看向脸上已稍见怒色的雾晓。
“你能不能，先把昨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到底是什么，先告诉我。”
“哦，这不急着说。”
“什么？”雾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揪起刘裕的衣领。
“你还想框我是吧！借口把我拉到你这破社团，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哦。”刘裕没有丝毫畏惧，镜头精准的对着雾晓那张爆满青筋的脸。
“昨晚你被一个混混打扮的人用钢筋刺入了胸口，紧接着就变成一个红色的怪~物~收拾
了残局，对吧？校服都弄破了吧”刘裕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雾晓身上的灰色卫衣。
“你怎么...”雾晓迟疑地稍稍松了些力度，又瞬间牢牢攥紧。
“你当时就场是吧？还是这就是你干的？对，这就是你干的！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对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哦雾晓，我当时并不在场，昨晚的整件事我也根本没有参与。而且，你现在不还活着呢嘛。”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好的导演总会第一时间发掘周围可供创作的素材。”
“去你的导演！你信不信我...”
“信你什么？变成那怪物然后杀了我？我们先退一步说吧雾晓，你知道怎么再变成那副模样吗？”
“我变成那鬼样子干什么？”
“随口一说嘛，你之后会想的。”
这句话，雾晓听得莫名其妙，眼前这干瘦的身体里仿佛暗藏着无数超出他本身的秘密，而回与雾晓的，仅仅是一份微笑，一份整件事都尽在掌握的微笑。
“你能先把手松开吗？这样攥着我不太好对焦。”刘裕看着那对仍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
“我会把那东西是什么告诉你的。”雾晓白了一眼满脸讨好样的刘裕，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指了指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啃着那半包零食的夏川门。
“他也知道吗？”
“不，他只是和你一样的社员。”
“那让他听到会不会......”
“我不关心。”夏川门只简短的回复了四个字。
“那么雾晓，准备好了吗？”刘裕调整好了镜头角度。
“嗯，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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