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何为凡间
正在恍惚间，三殿下道：“何方妖物？”
只见白发老人端着净色琉璃的手微微一颤，停顿的须臾时间让人难以分辨，复又放稳了茶盏。
不过，世间万事万物，纵使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也难不倒二殿下的法眼。这一个小小的反应，还是被细心的二殿下察觉了，回到，“你是真能小题大做，莫不是吓到史官。”
“怎会，三殿下话还未完不是。”史官镇定之色似这淡淡蒸腾的暖之气流，愈久弥香。
“何方妖物，甚得我心。”说着，婉儿一笑，纵然年纪还小，也竟是器宇不凡，真是初识就知风度，打小就知道如何牵动人心。
“此乃称为：茶。”
“茶？”二人异口同声，“甚为优雅。”三殿下点头道。
“哎，你们小小年纪，其实聪明才智胜过众仙了，天帝陛下也不必如此护着你们周全，竟什么事物都隔绝了一般。”
“过誉。”三殿下重点听取了前面的半句。
“父神真心护爱非常，我等自然倍加努力。”二殿下总结道。
“这茶虽长在凡间，却也并非凡俗之物，花界之人，还有各仙山洞天之仙神均爱不释手尔。然天界重视规仪，自然少见此物。再者二位殿下尚小，若是惹了这品茶的念想，岂不是我的罪过，万般皆能化为执念，尔等要切记啊。”
“是，仙君。”
“原来人间竟有此物。”三殿下未免心生惊奇，“我只知人间乃是仙神施恩、历劫、修炼之所，浊气浊物荼毒深重，需慎之又慎。”
“汝等对人间当然知之甚少。所听所想得来非亲身经历、亲自体验，都是从他人处听说而已，不知也不足为奇。汝均知天下六界，其中凡人最苦，仙人视凡人为外物，故浊字说法也有情可原。”
“母妃曾言，凡人命如草芥，不过短短数十年，于天上不过数十日。”
“确实如此，二殿下所言所差无几。”
“万物阴阳化生，凡人，有最苦之说，也有最珍贵之说。凡间地广人稀，清浊混杂，却然蕴含着珍惜生物和方外高人，也有稀有的花草树木，绝美的大河，秀丽的山峦，这些天界有，人间也有。”史官边斟茶边说道，“怎不珍贵，能体验这未有之物，人生足矣。”
“余亦在六界图志中看过，眼界大开。”二殿下附和道，竟然毫无骄傲神色，三殿下斜看了一眼，未说话。
“好了，关于人间就讲到这里。”
“尔等要记住，若日后身为上神，无论避世隐居多久，仍然要心系六界，心系苍生，以天道、大义为念。累世之中，总是要化生化形教化于世人。凡界也并非无有智之人，人间有记录上神化身教化的道义，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与我们的史籍记载也是所差无几。能启迪众生智慧，是为上善。”
“深凤受教了。”
“凡人能听闻神之一字、仙之一言，乃是无限仙缘也。”史官认真诚恳道。
“是啊，可遇而不可求。”二殿下也频频点头，好似自己就是凡人一般。
“浑沦初开，生灵万物俱无，天地连成一片。”史官继续道。
“可最初天地共主如何诞生，又是如何披荆斩棘，建立这庞大的六界的呢？”三殿下难得连发三问。
“你是在问荒帝，还是东华，还是更远的？”二殿下侧者头看着三殿下，温柔的眼波流出晶莹的琉璃色彩。那一抹笑意，看起来有着烛火般的温度。
“传言浑沌只在其间孕育着一株浑沦青莲，那青莲有叶五片，开花二十四瓣，结成四颗莲子。”史官说道，随手幻化出一朵青莲，看过使人心旷神怡。
“就是这样的吗？”三殿下问。
“非也，大概如此，青莲之仪态我怎能重现呢？我也眼未见、心未明，仍然在路上。”史官摇头，遗憾之情从嘴角流露出来。
“青莲是浑沦至宝，自然有所作为。青莲集浑沌之精华元气、不断凝聚、演化、分合不断，终于孕育出盘古。”
“盘古，我们自然是知晓，然也有传言说当时除了盘古，还有其他神族已然存在于浑沌之中。”
“这，日后你们再寻史籍踪迹吧。”
“盘古开天辟地陨落后，身躯化为不周山。”
“哦，就是昆仑。”
“是也。”
“而浑沦之气清浊自分，回首驻足、难寻当年颜色，纵使当今世界清清白白，莫不是、仍惦念，晓生昏暗。一念生，百念生，纵使化形化神化妖化物，残念犹存。浑沦再也寻不到当初的那个世界，千万年来，大道似乎恒久不变，延伸无尽头。大道又似乎瞬息万变，怎能不生这最初的一念，据说这一念竟是化为极纯极阴真气来到世间。本不必降生，却又降生，结果为何？是入这仙道轮回，还是不入？但开天之初，神、仙、妖、魔自然全部化生，六界怨气，与这最初的一念，导致了毒王的诞生契机。”
“史官仙上，这一念到底为何。”
“众说纷纭，但我认为或许那时就自此孕育出的，是“恐惧”。”
“恐惧？”二殿、三殿呢喃道。
“三十六品浑沦青莲因为开天时承受太大压力破碎，莲子化为莲台，成熟的莲子化为十二品净世青莲，十二品净世青莲受开天功德，最终化为三宝玉如意。”史官说道。
“后面的事情，我最清楚了，想当年，盘古三清，也就是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通天教主、还有女娲娘娘来到不周山，也就是现在的昆仑，却被一阵悠悠然地清香所吸引，那缕倾向如慕如诉、如歌如泣、冰清玉洁却又沁人心脾，待一行人等行至山巅处发现三十六品造化青莲。”
二殿下停下来，看了三殿下一眼，问道，“你可知这一行人如何了？”
004 造化青莲
三殿下也不含糊，闭着眼，将头转到另一侧，作出沉思状，嘴角抿着笑意，却还没等一瞬过后，就不疾不徐地说道，“此时，怎不会福至心灵。”
二殿下心里竟然一动，这深凤总是于无声处来一个惊雷，不知不觉生出一个怪念头：若是仙子，该有多好。念动，却未动，怎可如此妄想，他不禁又想到。
“对，就是这样，看来你还是看些书的，不是每天都在研究仙术、仙法，要知道这仙识、仙道、仙力、武功、器具、丹法可一样不得少啊。”
“是，二哥说的是。但是这三十六品、二十四品、十二品、四品的，着实让我迷糊啊。”三殿下不耐烦地转了过来，睁开狭长的凤眼。
当然，那二殿曾经的内心一动，随着这一堆抱怨消失无踪了。
“元始天尊曰：红花！只见三十六品造化青莲的莲花化为三宝玉如意。太上老君曰：白藕！只见三十六品造化青莲的莲藕化为太乙拂尘。通天教主曰：青荷！只见三十六品造化青莲的莲叶化为青萍剑。女娲娘娘曰：黄土！只见三十六品造化青莲的莲叶化为九天息壤。”二殿下如数家珍般讲到，这是史籍中的原文呢。
“但，有一事不明，为何三十六品青莲要一分为三？”三殿下挑起右眉。
“乃是不为天道所容。”二殿下回到道。
“为何会不为天道所容呢？”三殿下继续追问起来。
“这，我也不知。”二殿下显然未想过此类问题。
“曾经沧海难为水，先天灵宝难道竟能恒久永流传？世事万物难全十分，天生英才也无法完美，更遑论时间长河悠悠荡荡，这千万载的岁月亦有瑕疵？”史官接着说道。
“十二品功德金莲最初为道祖鸿钧所得，后赐予接引道人。本是端坐莲台，无物可破，是镇教气运之物，原为极品先天灵宝，后在封神中被蚊道人食去三品，变为九品莲台，使其品质下降。况后世其他至宝乎！”
“果然是史官啊。”三殿下说道，言外之意是史官仙君真的是三句不离本职：史料收集。
“然，据《二十七重天本纪》、《六界全传》和《浑沦经》记载，毒王的出世乃是六界仙道轮回之外的变数，由浑沦之一念恐惧幻化而来，不在司命星君运簿之内，历来无人知其究竟。”
“非常玄秘、上神也都不知吗？”二殿下问道。
“有传言称，毒王自九世轮回历劫成功出世以来，几乎每世皆出。亦正亦邪，亦善亦恶。其形态常常变化，容貌也无人记得。”
“史官果然博才广学，仙根殷泽。”二殿下说。
“依吾之见，此事恐怕无史书记载了。”三殿下说道，“但是如此人物，应该有秘辛流传下来才对，但天界其他众仙众神都闭口不谈，我等也无处可问。哎，这难不成是大家都不知其所以然吗？还是从未听闻其人呢？”三殿下接道。
“是的，我早就想过，如果按三弟所说，父神也绝不会让我们过问此事，所以我们才来求史官的，史官仙上只对我们如此好的。”
“不过此人一定关乎六界安危和根本，想来必是关键，我真的很想知道。”三殿下说道。
“哎，当然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一看到你在披香殿查找书册，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不就问了你么。”二殿下说到。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史官问道，“今日二殿下前来拜请的时候，我也觉得意外，想着二殿总不至于对此事感兴趣。”
“其实是这样的，今日我去向父神请安，偶然间听到的。” 三殿下回忆道。
“哦？是啊，倒是听你说了，不过不知具体如何。”二殿下似有所思，“或许我们能帮你思虑一二，也未可知。”
“每日我都要去父神那里报告昨日的功课和术法修习心得，今日稍微去的晚了些，早晨母神让我试一套新衣，我又不想穿，就耽搁了一会，我也就没有一早便过去。”
“什么新衣，你如此不愿。肯定不是丹朱颜色。”二殿下揶揄道。
“你二人小小年纪，看形容按人间的年龄也不过12.13岁，言语老成稳重，此番景象有趣，有趣。”
“哈哈，史官仙上莫要取笑我二人，我们虽说按照人间年龄看也不过未足成年，但在这天界可活了千年万年，可不老成吗？”
“也是，也是。”
“哪里老成？我遇到此事竟有些慌神了。我走到殿外，听闻父神的殿内有说话声，想到父神定是在殿内与人议事呢，就立在外面没有进入。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等在外面，估计不知多久能商谈完天界之事，还不如一会儿再去。我刚要移步而出时，听闻父神大声说道：什么？是毒王吗？父神很少如此高声言语，故我心一惊。”
“如此这般，还不离开，也是去的不巧，定是有什么事情出乎父神预料，才高声了一些，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了，你这性子，最是暗地里替我们忧心，明着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只有我是最了解这些兄弟中，每个人是什么脾性了，也要平日里顾着你们才是。”
“二哥最好。我当然是打算离开的，但是你猜如何？”三殿下拿出了一个小卷轴。
“这是？”
“是父神赐我的。”
“哎？”
“没想到吧。”
“是。”
“我刚想赶紧离开，就听到父神说道，凤儿，在外面吗？快进来。我也只好进去了，我对父神赔礼说，来晚了。父神倒并不介意，我进去时，只见战神仙上凌厉转身，一个箭步从殿上走出来，他扬长而去，与我擦肩而过，一阵仙风在我耳畔奏起嘶鸣，我回首时，他的背影都透露出凛冽的威风之气。让人向往之。”
“别羡慕战神了，以后你也能如此那般，接着说吧。”二殿下催促道。
“父神问我几句寻常功课之后，就温柔地对我说，最近要勤加练习，就把这本术法给了我，我看是火系大乘术法精要。”
“哦，这不重要，你倒是说，听到父神说毒王如何了？他如何向你提起？”
“他并未提起，我刚要想问，他就让我退下了。”
“不会吧，断不会的，父神定是知道你心有疑虑，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
“不过，父神倒是用心良苦地看着我，说，这术法如何重要，日后也只有我能够抵挡得住。”三殿下低下头，忽而又扬起头，端正肩膀，“我也不知道父神为何欲言又止。”
“那你就直接问啊，就是因为你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之际错失良机了吧，你对旁人都直接的很，对父神和你母妃倒是唯唯诺诺，煞风景之至。”
“不是，我不是的，还没等开口，父神就不见了，直接移形而去。”
“啊，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吧”二殿下又思索了一下，“我想父神还是不愿与你谈及此事，才早早离开的，父神了解你想知道此事，或许觉得你还太幼稚，哈哈，才有心不与你理论，却也不愿回绝于你，看你失落。”
“反正我如今一点都不不失落，只是我的兴趣被点燃了而已。”
“你的火，也是三句都不忘。”
“三殿莫要多心，或许是陛下觉得你年纪尚轻，还不适合担此重任。”史官安慰道。
“可这毒王到底何人，竟然让父神都惊呼出口呢？”二殿下转向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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